芸儿虽说口头劝说张崖该去寻匠人,心中却并没有那般笃定。 所以当听到客栈着火的消息时,感觉天旋地转一般。 是自己害死了张公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立刻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从宴席上中途离开,连形象也顾不得,飞也似的跑向客栈。亲眼看到化为一片废墟的客栈,当时就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稍微清醒一点后,又发了疯似的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张公爷。 等跑腿的人去张公爷府上打探了,公爷彻夜未归时,芸儿彻底绝望了。 有人告诉她,客栈中烧死的人,为了避免晦气,第二天要送到城外等着官府仵作验尸入殓。芸儿匆匆系了条白麻布的腰带权做带孝,一路哭着送运尸体的车子来到城外。 偏偏事有凑巧,因为她一片赤诚,当真看到活生生的张崖立在路边跟人说话。 芸儿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揉了揉,发现果然是张崖。 奔波了一夜的伤心,委屈,忧心,瞬间化为了无穷无尽的思念。 “公爷!” 她大叫一声,从马车上探出身子挥了挥手。 见张崖没有听见,便再也忍耐不住,马车还没有停稳便从上面跳了下来。本来起舞唱歌的身姿,竟比习武的人还要敏捷。 “公爷!” 女孩子跌跌撞撞冲向张崖。幸亏她不是高门贵女,不讲究风度矜持,任由情感流露无遗。 “公爷!” 张崖转过身去看着芸儿。脸上的表情慢慢从惊讶变成了笑容。 芸儿眼看着张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他露出的微笑,反而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再看看周围的人,同福堂的萧家娘子,还有一看便准备远行的匠人,终于羞怯的停下脚步,望着张崖期期艾艾道: “张公爷,小女……小女见公爷平安,一时失态,还请公爷原谅。” 张崖看到这姑娘,从飞也似的奔过来,到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模样,不知道怎的,觉得心头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对他来说,萧盈就是同福堂善医术的仙女,是心心念念挂在天边上,月亮中的人儿。可以远观,不可以亲近。 好像说到娶亲,他就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该娶这样的女子,美丽、能干、出身名门、门当户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身份卑贱,完全不符合理想型的芸儿,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说笑,时而忧伤,时而欢乐。最重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担心自己。 其实这件事,自己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能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差距,也可能是因为天生的偏见。 但一夜之间,既然死过一遭,仿佛所有的顾虑都不重要了。 张崖看着芸儿又狼狈又羞怯的模样,问道: “芸儿姑娘,你为何腰上挂着出殡的白麻带?是家中有亲人忽然去世了吗?” 此言一出,旁边的阿玄顿时觉得这张公爷人不可貌相,奸诈极了。 芸儿抬起头,鼓足勇气正视着张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