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崖拒绝了欧阳锦,又重新成了孑然一身,不由得无限感慨。 如果这时候芸儿在,恐怕能好好安慰他一番。 可惜只有自己对着月亮喝酒。 怎么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却反而不能忍受孤独起来? 张崖自嘲的笑着,命令船夫慢慢沿岸边划船,顺流而下。 他自斟自饮,内心郁闷不堪,不久便趴在桌上睡着了。船夫得了他的银子,也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客人们的怪癖,所以丝毫不催促,只按张崖的吩咐划着船沿河漂流,来回折返。 不知道睡了多久,张崖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 他做了个梦。梦里发生的具体情境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冷汗淋淋,很不舒服。 “靠岸吧。” 他对船夫道。 果然还是该早点回家。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明天喘病又要犯了。 不,甚至等不到明天,现在张崖就觉得肺部十分难受,有种越来越浓重的堵塞感,叫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想要把五脏六腑堵住的脉络都咳通畅似的。 船夫听到客人似乎不甚舒适,吓了一跳,连忙将船靠岸。 张崖摇摇晃晃起身下船,吹着外面的风,没有舒服些,反而咳得更厉害了。 他那敏感的肺部,仿佛感受到什么,是焦味,是火的气息! 张崖打了个机灵,环绕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之地,离开匠人下榻的客栈不远,隔了一条巷子的距离——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拔腿朝客栈奔去,边跑边咳得更加大声。涌进呼吸道的风连带其中隐含的烟尘压迫着肺部,叫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渗出血丝来。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毫无察觉。 此时此刻,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匠人身上! 没来由的,他就是知道,那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是冲着匠人去的。 果然还没有绕到客栈正门,仅仅是附近,已经能看到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衣冠不整的冲了出来,还便跑边喊着“起火啦。” 顶着人群,唯有张崖是逆行的,可似乎为时已晚。 客栈上冒出滚滚浓烟,虽然看不到明显的火苗,但显然已无法靠近。 张崖感到一阵绝望。 他知道许多因为火灾丧命的,不是真正被火烧死的,而是因为烟雾窒息而亡。 能看到匠人所住的二楼,无论那间屋子的窗户,都透出烟雾来。 这似乎说明这场火就是冲着匠人而去,他也不可能生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张崖感到双腿发软。 是因为匠人对自己透露了身世?还是因为匠人可能肩负着从西州下达的其他使命,结果惨遭灭口? 无论哪种,都非张崖所愿。 匠人死了,也就带走了最后一点关于生母的联系。 张崖撕下一片袖子捂住口鼻,不甘心的绕着燃烧中的客栈打转,想要找出一点线索。 客栈的主墙似乎是砖砌的,再加上毕竟是繁华的河边,放火的人难以引燃更多易燃物,所以火起的速度并没有预料中快。 火若是不灭,或者他们还没有找到匠人的尸体……那这些奉命灭口的人,就有可能还未远去,甚至会去而复返也不一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