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往外抽了抽手,没有抽开,她往雕花窗牖旁看了一眼,道,“你既然旧疾犯了,我也不好再赶你,你房间里可还有多余的被褥?我去软塌上睡一晚好了。” 苏焱轻轻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摇了摇头,“房间里没有其他的被褥了。”他身子往床榻里面挪了挪,道,“你还是睡在床上吧,我院子里的人嘴巴都严的很,不会往外说什么闲话的,何况明日天不亮,我还要去静室跪着,如今我膝盖疼的厉害,也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的。” 罂粟站在地上,依旧有些犹豫,脑海里有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线,在告诫她不可以这般稀里糊涂的与苏焱过分亲昵。 “过来,你难道也想受凉吗?”苏焱伸出一只手,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上了床榻,他又往里面挪了挪身子,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中间泾渭分明,隔了很宽,身体也碰不到对方的身体。 罂粟松了一口气,觉得若是再忸怩拒绝,很不像自己的风格。 前世在亚马孙热带雨林以及猊弧岛上训练的时候,时常与男人睡在一起,为了防止夜间被不明生物攻击,有一段时日,她是和一个男性伙伴,脸贴着脸,互相抱着对方睡的。 怎么现在就这么别扭呢?不过是和小白脸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罂粟闭上眼安静睡觉。 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候,罂粟还是没有睡着,她平时一向入睡很快,前世训练时经常没有觉睡,接到暗杀任务时也常常几天几夜不能合眼。 当睡觉是一种奢侈时,她养成了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入睡,补充体能的习惯。 可此刻,却莫名奇妙的睡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睡着苏小白脸的缘故。 罂粟翻了个身,用手背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在心中酝酿困意。 “睡不着的话,帮我按一下头部吧。” 苏焱低沉清润的声音突然于静谧中响起。 罂粟没有理会他,继续睡觉,接着又听他出声道,“我体内的狂躁之气又要发作了,脑仁疼的厉害,你真不管我?” 温润的声音几乎近在耳边,带着丝丝缱绻的慵懒,以及睡意朦胧的鼻音,使得他的声音听上去要比寻常清冷的音色柔软许多。 搅得罂粟睡意全无,她坐起身来,借着雕花户牖透过的微弱月光,双手摸索着按上了苏焱的头部,中指的指腹在他头部两侧的穴位上有节奏地、一起一落的转着圈按摩而过,力道由轻逐渐转重。 苏焱发出一道极轻的喟叹,原本因为难受而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柔声道,“罂粟,你真好。”他们两人若是能一直这般静静的待着,真好。 罂粟没有作声,听到自己名字从苏焱口中唤出,她心底有些轻微悸动,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自从来到这里,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被人唤她沈翠花,虽然她心底很清楚自己是罂粟。 可是她活在沈翠花的身体里,不能抹去她存在的痕迹,也不能完全取代她的存在,她要活两份,连带沈翠花的那一份。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是苏焱还是想开口和她说说话。 “罂粟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是一种看上去虽然美丽,但是却是致命毒药的花名。”罂粟淡淡解释了下,她两手蜷缩,用指节上下交替从苏焱的头顶向左右两侧按下去,动作舒缓有力,这样按摩是为了以指节的活力,来按摩穴位,舒缓脑部的疲劳。 “罂粟,罂粟,罂粟……”苏焱声音轻柔,重复唤了好些遍罂粟的名字是,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他却低低笑了,唇齿间溢出一句低不可闻的话,“便是毒,我也甘之如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