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靠近大林。 大林窝睡在墙角,蜷缩成一团,身上乌漆嘛黑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脚底板果然早没了鞋底,脚底也是脏兮兮,不知是沾着脏物还是血痂,时不时黑一块。 身边放着两只碗,一只碗里装着水,一只碗里装着碎馍块和菜。 沦落到这般田地,和看门狗有什么两样?!狗也就是两只碗了! 这让傅思滢心中是又哀怜又气恼,百感交集。 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通情达理了。毕竟大林是个疯子,冲她发脾气啊、说些难听的话啊,都是疯言疯语,她实在犯不着动怒。 刚想到这儿,突然,耳边响起沙哑沉闷的嘲讽声:“怎么,傅大小姐一大清早就有空来关心关心我的死活?” 傅思滢一怔,没好气地道:“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别脏了我家门口就好!” 且不说他没有眼睛,就单是被蓬乱肮脏的头发遮盖住,任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醒着呐。 而且听他现在这话,分明是神思清明,哪有半点疯癫糊涂之态。 大林阴阴桀笑两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相爷夫人方才也说把我打发到别处去。呵呵,宰相府就是高贵清白啊,容不下一个乞丐在门口落脚。” 傅思滢听不惯他连她娘亲也一起嘲讽贬低,不满道:“谁家愿意门口有个乞丐落脚,你告诉我,我给你送过去。” 大林默言。 见他不说话,傅思滢翻个白眼,懒得再与他多说,转身回家,顺便吩咐下人道:“再给他拿只碗摆着!人家说有手有脚,宁肯当乞丐也不愿意被宰相府收留,没个碗怎么乞讨,还能就靠咱们府上的喂水喂饭续命?” 下人急急应一声,赶忙再去拿一个大林专用乞讨碗。 入府前,傅思滢回眸再次恨恨看大林一眼。 更难听的话她不愿意说出口。有人喂水喂食的看门狗,那就是家养,有主人,拿他跟看门狗比,他都比不上! 也就是一条遭人施舍求活的野狗! 她苦思冥想也不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甘愿做一条野狗!还是会咬人的。 “大小姐,昨儿个老奴忘记把这事给老爷和夫人说,要不然今日等老爷夫人回来,老奴就告诉给老爷和夫人吧。这等泼皮无赖,您心软,处置不得。” 傅思滢摇头叹气:“你以为我爹和我娘就不心软?放心吧,他们更处置不得。您不用操心了,我会说的。” “好吧。” …… 午膳之前,李氏便归府,同时还有胡家兄妹为表达感谢,盛情宴请李氏与傅思滢。 李氏觉得自家的院子给别人住了,又不收钱,吃一顿饭也没什么,毕竟是女儿的朋友,傅思滢就更恬不知耻地没有半句推辞。 有理由出府了。 胡斐文绉绉地说:“在下与家妹初来皇城,也不知何处的菜肴可口,还请夫人和小姐定夺。” 傅思滢问:“你们昨日在那里吃的?” “昨日我兄妹二人和家中奴仆都因赶路疲惫、收整辛苦,没有心力外出,只在茶馆里用带着的干粮随意做了些东西吃。” “那就怪不得,锦相楼就在茶馆西边的第六家,你们没有立享口福。也好,咱们现在一同去吧。” “锦相楼?”胡斐默默念叨两遍,蹙眉问,“这家酒楼颇有名声吗?” 仿佛是瞧出胡斐为何皱眉,傅思滢意味深长地“呵呵”两声,说,“去了就知道了。” 胡斐与胡婉婉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有坑。 等两家的马车抵达锦相楼,看到华美精致的酒楼人来人往,楼外车水马龙尽是食客,胡斐和胡婉婉双双忍不住目瞪口呆。 堂内坐满食客,小二忙碌穿梭,楼外还有无数等着用饭的客人。三层楼都已经被客人占据满当,当真是客如云来。 不是说没有见过这么气势华丽的酒楼,而是来往的宾客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这是除了在皇城,别地不可能出现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