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张地解释一句,又道:房契地契、还有商票、余钱,我找个安静日子送来,今天没带着,是怕牡丹馆人多口杂,财不露白,难免泄露了风声。我是想告诉您,就算跟那个谁,有了孩子,也不要被孩子拴住,又不是照顾不好童童。 谢玟不知道他究竟误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谢童的生母是谁,对方却好像支支吾吾地了解内幕一样,但他知道这人脑筋搭得不对,也没问,而是道:你先留着吧,不用着急给我。看你这意思,是想带过来才告诉我的,怎么提前说了? 简风致道:我看萧在这儿,就着急,怕先生被带回京,却又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谢玟没想到他一个土生土长的本时代人,竟然能生出这样自由意志大于封建皇权的思想,他注视着简风致停了片刻,道:小简。 啊? 多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谢玟就继续上楼。在木板咯吱咯吱地响过之后,简风致在楼下呆滞了好一会儿,随后揉了揉脑袋,喃喃道:谢我什么啊 多谢你告诉我,时代差距并非牢不可破,相差这么多的思想跨越一个不曾存在的时空和朝代,最终还能如淬剑般成形相撞。 谢玟走上楼的这短短几步路,脑海电光石火般掠过了一幕幕。他想,我究竟是哪一步没走对,哪一件事没做好,怎么小皇帝就教不出来我也是第一次当老师,不知道什么是关爱、怎么又是溺爱 他深深的呼吸,冷冽的空气遁入肺腑,让谢玟清醒了许多,他推开门,见到屋里点着灯,灯台旁边是萧玄谦的身影。他一回来,对方便马上站起身,走过来接下他怀里的一堆物件,放到桌子上,然后又解开他披风,贴近过来,在呼吸可闻的亲密距离下,颇为无害地问:冷不冷? 因为他的无害,谢玟竟然没有过多地感觉到被威胁迫近的感觉,他低头看着对方给自己解披风带子,道:还好。 他们好像真是世间最平凡一对夫妻似的,只不过等在家中的妻子是小皇帝。谢玟望见桌上的饭菜之后,这种感觉莫名加深了许多。 萧玄谦的手往下一探,摸到谢玟的手背,一片冰凉,他立刻皱起眉,很不高兴地看了谢玟一眼,似乎是不喜欢他这些没有用的矜持内敛,然后把对方的手贴到脖颈上,温暖的体温在一瞬间直达神经末梢。 谢玟缩了一下手,道:干什么,给自己披了张羊皮么。 萧玄谦供认不讳:是。只要我乖,老师不会对我不好的。 他抵赖,谢玟还能冷淡以对,但这人一旦认罪,还用这种态度讨好自己,谢玟也绷不住冷脸,何况昨夜他又说了那些话,于是只能垂着眼帘道:已经暖和了,松手吧。 萧玄谦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听话地放开,道:我热了一遍,饭还没凉。 谢玟道:谁给你送过来的。 饮食是一门学问,就算萧玄谦有心学,也不会速成到能端到自己面前来的程度。 萧玄谦道:高琨下榻之地对面有一家酒楼,我点的菜。 他乌黑的眼眸凝视着谢玟,露出一点认真的、请求夸奖的表情。 谢玟别过目光没有看他,他觉得别扭又突兀,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似突然通了心窍一样。他面对这些明显的讨好和表达已经生疏了许多年,陌生感浓郁,几乎到无措的地步。 他还没说话,童童这个叛徒已经用眼神示意起来了。由于能量不足,她的实体其实很弱,但她化出实体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人类的美食所捕获,她模拟出来的味觉能够完全地品味到吃饭的美好。 两人吃过饭,收拾洗漱,一直到夜色渐浓时,小皇帝那头看折子的灯还点着。谢玟在牡丹馆住,觉得生活一日比一日慢,相比于忙于政务的紫微宫,他睡得时候算早,童童在床尾跟玉狮子吵架谢玟看着烛火照出来的影子,心想如果没有小皇帝这一茬,他就这么慢慢地终老在此,也算是隐下身名,形同善终。 但就算没有萧玄谦搅乱水面,他终究也是这一切的局外人,就算看起来跟这个世界融合得有多么好、多么深入,但提及到触碰灵魂深处的地方,他还是会为这股深寒的寂寞而心悸。 谢玟擦干头发,嗅到一股升腾的药味儿,他转头望去,看见萧玄谦在正对面支起一个小药炉,这味道很熟悉。 张则给他开的方子,萧玄谦手里也有一份,而且他在京中时想尽了办法、南巡路上又遍寻名医,他手里捏着的药方要更好、更成熟温和。 老师,萧玄谦注意到他的目光,你困了吗? 确实已经是要睡的时辰了,但对方始终不走,终究没有宁日。 谢玟没有回应,而是将几次叫对方带回去的金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