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热情地接待了她们。睹物思人,受不了了, 白狸院的匾额被摘下,自此白狸院成了云酥院。 你们守着这院子多久了?快二十年了罢。茶香萦绕,馆主云渊没什么架子,多年相处, 花红柳绿早从最初的不敢多言, 处到能和她谈笑风生的交情。 花红笑了笑:快二十年了。 白驹过隙,她们都被丢在过往红车里出不来,能做的就只有守在主子旧日的居所,自欺欺人,仿佛逝去的人还有归来之日。 当初昼夫人溘然长逝,浔阳城百姓为之举哀,元、昼两府悲戚自无需提,然而家主回来后的几年里, 先是长女撒手人寰,再是岳母思女成疾回天乏术,记不清是哪年了,星灼小主子人间蒸发。 小主子在时家主还能心存两分慰藉,小主子不在了,天地都将她狠狠抛弃。 后来家主也走了,不知去往何地。 大小主子各自消失无踪,花红柳绿忠心了半辈子,顺从着心意选择后半辈子在流烟馆聊以度日。 历经时光洗礼,花红的性子沉稳不少,柳绿变得沉默寡言,她们的变化云渊看在眼里,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人有忠心,她们的忠心都给了琴姬,琴姬走了,一腔忠心落了空,云渊捏着小竹杯沉吟一二,话到嘴边,又觉劝慰的话过于苍白。 她话音一转:馆里又要来新的琴师了。 不知是不是那人故去的原因,她一走,大周琴道始终停留在那个时代,几乎成绝响。她在时世人还不觉有什么,她不在了,不管是流烟馆,还是其他地方,再听不到昔年带着灵气韵味的琴音了。 云渊深以为遗憾。 琴姬人如其名,她是为琴而生,也是为情而生。芳华早逝,人间少了一抹凛寒雪色,再找不到像她一般冰雪出尘的姑娘。 元十四。 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柳绿这些年很少开口,奴随主子,元十四的那点清寒冷傲淡漠寡言,她只学会了寡言,默默饮去竹杯里的茶水,茶香弥久,回味甘甜。 仆从脚步轻快地走进云酥院,垂首低眉,语气难免激动:回馆主,琴师找着了! 没怎么费事,十四成为流烟馆最年轻的金牌琴师,在面见馆主的路上她心里升起疑窦这条路竟是越走越熟悉。 走到一处院落,她下意识抬头看挂在院门的牌匾。 云、酥、院。 这却是不熟悉的。 她摇摇头,甩去心头那点迷惑。 琴师,请。馆主就在里面。 带路的侍婢不方便进去,住在院里的花红柳绿两位姑娘不喜欢院子里有太多闲人,说会坏了那儿的清静。 十四点点头,抬腿入门。 她生的模样好,周身难以形容的柔和气质,眼角眉梢存了初初冒头的风情,离开了折云山,离开昼景的视线范围,她像是一夜长大。 在仿佛没有休止的情.欲里开出属于她自己的清香。 不是为了取悦谁伪装的乖巧,更不是为了博取师父怜惜做出来的示弱模样,这样坦荡无畏、清风入怀的她才更像真正的她。 褪去自卑与天真,被她能感知的微薄爱意浇灌出的自信从容。从少女,再到女人,经了人事,独自闯荡。 在这里,没人会当她是孩子。 十四享受这种感觉,她眉目如画,杏眼微弯。 春风拂面,扬起她耳边碎发,小院的一草一木也跟着随风招展,那股熟悉的感觉一寸寸逼进,她清澈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抹暗色。 云渊看着站在面前的姑娘,问:你就是咱们流烟馆招来的新琴师?了解流烟馆近三十年的发展史吗? 了解。来之前有听人说。 她不卑不亢,看似柔顺谦和,骨子里浸着孤高,一看就知是千娇百宠里长大的矜贵人。云渊没问她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听人说的,随意道:弹一曲? 好。 素手拨弦,琴音如云雾蒸腾,群鸟被音律所感不约而同盘旋在小院上空,胆子大的鸟儿和花蝴蝶争先抢着在少女肩头落下。 这还没完。 院子里多年停止生长的梨树在春风里抽出浅嫩的芽,柳绿怔怔望着那截枯枝染上的新绿,喃喃自语:活了? 十四的琴是昼景所教,她天生适合弹琴,再破烂的琴到了她指下,都能焕发出崭新勃然的生命力,她生来与琴契合,琴音里若有若无勾着隐晦心事,琴即情,唯有情感丰沛,心思细腻的人能弹奏出引人灵魂共振的妙音。 她用一曲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没在意馆主和两位女子看着她时,眼神一瞬闪过的古怪复杂。 我能当流烟馆的金牌琴师吗? 这若不能,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