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娘脸色煞白地跑进来:悦儿,悦儿,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赶紧逃! 逃?琴悦皱眉: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好端端的咱们为何要逃? 一时半会说不清,那家来人了! 哪家?娘,你老糊涂了罢。 前阵子他和娘各自在鬼门关走了趟,他年轻力壮还好,娘的精神气却补不回来了,每天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就怕梦里有恶鬼来朝她索命。 他心里瞧不起妇人胆小,声音四平八稳:我不走,谁来了我都不走。 是你那赔钱货妹妹的家人,她家人找来了!我方才在街上看见了! 妹妹?琴悦眼神一变:娘你可不要乱说,妹妹是我亲妹妹,我还指望她升官发财呢。再说了,就是她家人找来,双方连个信物都没有怎么就说她不是娘亲生的?她脸上可没写着她是谁谁家的女儿! 经他劝说,琴老娘收拾包袱的速度慢下来,细细琢磨还是觉得她读了书的儿子有见识。 是这个理儿,那就不逃了? 逃什么?娘,您放心,有琴姬在,您还有享不完的清福呢。大周重孝道,她就是再和咱们不亲近,您都是她娘,我都是她兄长,假的怎么了?假的咱们也要当成真的! 是,是,是这个理儿。 劝住了老娘,琴悦心思一动:娘,我最近没银子花了,写封信要妹妹给咱们送点呗? 没银子花了啊,好好好,娘这就走。 琴老娘年轻时有幸读过两年书,当即撸起袖子前往儿子的书房,用惯用不客气的口吻写了满满一页讨债信。 写好信,琴悦接过急着往流烟馆送去,边走边哼着走调的小曲,无耻之尤。 他走后,琴老娘急慌慌翻出匣子里的长命锁,这是琴姬尚在襁褓时戴在脖子的东西,上刻一个元字,她藏了十八年。 每次缺钱都想过溶了它打一对金耳坠,最后还是收手。 不是良心发现,是存了更恶毒狡诈的心。 待日后悦儿有了孩子,她便将这长命锁传给她的宝贝孙子。 当初在破庙因缘际会撞上贵人,她暗中观察几天,那户人家应该忽逢落魄:生产不久的贵妇,身边跟着一老奴一年轻侍婢。 这些年她一直没忘托人打听消息,前年猜到对方是何等了不得的身家,止不住动了妄念。 若是她的孙子戴着这长命锁出现在元家人眼前 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样式新鲜,她遗憾摇头:看来必须要早点把这信物溶了,来个死无对证,咬死了琴姬是她亲女。 有个世家主当女婿,比元家人尊贵多了。 翌日。 元十七带着家人逛街,首先去了流烟馆。 娘不是最爱听琴吗?今儿个恰好是这里的琴师弹琴的日子,平时可不多见。 一行五人踏入流烟馆,母女容色尽是上乘,很是惹眼。 娘你看,那就是琴师,那位英雄救美,救的就是她。 在预订好的席位坐好,元夫人顺着女儿眸光看去,便见少女抱琴走上琴台,隔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冷冽清寒,五官看不大分明,依稀晓得应是极貌美的长相。 阿娘极少对人的相貌感兴趣,元十七乖巧搓手:这次订得晚了,下次,下次咱们怎么说都要抢前面的位子,娘就先将就将就? 美妇人罕见的对女儿的话没反应,翘首顾盼。 元家姑娘面面相觑,须臾视线分开,不约而同望向台上的少女。 元九娘想,这秋水城首屈一指的琴师,也太年轻了。 琴音乍响,音符在耳畔流转,她顿时收敛轻视之意,好一位天赋卓绝的琴师! 琴姬独坐高台,对下方听众的反应漠不关心。今日恩人要面见从帝都赶来的世家等人,没法来听曲。一曲毕,她抱琴离开,没理会周遭聒噪的吹捧。 这位姑娘。 她抬眸,还以为又是哪来的附庸风雅、贪慕美色之辈,未料想挡了她路的是名气质清绝的美妇。 元夫人总算看清她的脸,一瞬间愣在当场。 琴姬面容和缓,微微讶异:夫人? 娘。元十七不解地扯了扯阿娘袖子。 主子。柳绿走上前来,低声附耳道:家主来了。 少女眉梢染笑,朝妇人俯身一礼,快步走开。 行至垂花门,她倏地停住脚步,柳绿随从在侧,贴心问道:主子,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并未。 想着那位莫名拦了她路的美妇,琴姬忍不住回首望去。 她当然望不见不在此处的元夫人。 看着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