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顶轿子被四人抬起,这上面没有顶, 正中央坐着的正是圣女俞朝皖。 她没带斗笠,活了十六年, 第一次以圣女的真实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却已是她之死期。 俞朝皖一身白衣被雨水浸湿, 冰凉的衣裳贴在身上, 寒冷刺骨。 她坐在那里,耳边是巫师的祷语,意思左不过是用圣女献祭,换得上天一丝垂怜。 很快, 他念完后队伍启程,向山上出发。 祭坛在山顶,在那举行完仪式后,俞朝皖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此时,俞朝皖坐在轿子上,环顾四周是她日常带着斗笠看不清的世界,她曾经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卸下斗笠,好好看看那些美丽风光。 如今她低垂着眼,似乎什么都无法再激起她半分兴趣。 如果有的话,那大概就是蒋桐吧。 雨越来越大,她微微抬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好冷,真的好冷。 自从成为圣女那天,俞朝皖便已知晓那必死的命运,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样的命运,可在认识蒋桐后,她却总在祈祷,祈祷这一天慢点到来。 蒋桐让她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令她尝过酸到牙疼的草果,也喝过甜到腻人的蜂蜜,更看过永生难忘的美丽风景。 虽然那个晚上是个阴天,没有看到漫天繁星。 可俞朝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她始终记得蒋桐说话时眼中的星光,比任何景色都美丽。 所以,俞朝皖这样告诫自己,你该知足了。 这样完美的一生合该在此画上句点。 此时,俞朝皖站在崖边上,山风呼啸而过,吹起她湿漉漉的衣角。她俯视脚下悬崖,深不见底。 她却漏出个坦然的笑容。 身后巫师正在做祭祀的收尾工作,她回身去看,山路上密密麻麻围满人群。 雨势这么大,稍有不慎就会山石滑坡,但依旧无人离去,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俞朝皖身上,或期待,或激动。 至少在他们眼中,圣女的死一定能换来风调雨顺。 事实究竟是怎样? 知道真相的俞家并不在意,他们只知道,经俞朝皖一死,俞家地位会更上一层。即便雨没有停,那也只能说上天发怒,俞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上届圣女更为之付出生命,必然不能再牺牲下一届圣女。 那么,俞家至少能再屹立不倒十年,十年后一个轮回,或许便是下一个牺牲与上任。 这一切的一切,已与俞朝皖没有关系。 临跳下去前,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当和俞父对上视线时,对方只以为自己是要反悔,他上前一步想冲上来,被巫师拦住。 俞朝皖笑了,只觉讽刺。 她一眼扫过人群,她只是有点遗憾,觉得临死前没有见到桐桐,只是有一点点罢了。 在面对众人期望的眼神,俞朝皖退后一步,就这样吧,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闭上眼睛跳下去,山风从两臂间穿过,好冷,真的好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带走她体内最后一点热乎气。 死亡的尽头会是什么,摔下山崖会疼吗,就算会疼,下一秒也没什么了吧,毕竟死后什么都感觉不到。 俞朝皖心下一片坦然。 然而。 涯底的尽头并不是死亡,大约掉到一半的时候。 嘭 她落在张大网上,缓冲了下落的力量,下一秒她被高高弹起,飞在空中。 啪 在那片黑暗中,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雨那么大,天阴沉沉的。 因为还在半山腰间,所以还能看到一点点亮光。 俞朝皖借着这点亮光,睁开眼睛。 山崖中间有颗歪脖子树,很难想象,在这乱石丛生的侧面,树木是如何在夹缝中生长出来,它长得七扭八歪,难看极了。 一个小姑娘一手拽着树干,一手拉着俞朝皖手腕,两人吊在空中。 桐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俞朝皖不可置信。 眼前之人正是蒋桐,她身上湿透了,穿的还是三天前分别时的衣裳。看样子这几天她都没回家,衣服下摆已是破破烂烂,右肩肩膀处的衣服被利刃划出个口子,在雨水冲刷下,俞朝皖见那伤口已经泛白。 抓紧我的手。蒋桐道。 俞朝皖却还在愣神,她有一瞬间恍惚,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轻轻低吟。 俞朝皖,你该放开她的手去死,这是你的命运。 你注定要死在涯底,否则你一定会害了蒋桐。 你忍心吗,你忍心看着蒋桐因为你而死掉吗。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