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衍州城守与当地粮商勾结, 借灾敛财, 证据确凿,已被方巡守所派之人擒下, 入狱关押,正等候发落。 既是证据确凿,便全权交由方巡守定夺, 不必通知我。东冥乐不以为意。 可是影卫长叹息一声。 此人家眷众多,膝下两名未及笄的女儿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儿子,他被方巡守关押之后,其妻日日去公堂闹事,甚至以死相逼,要求方巡守放人。 东冥乐蹙眉,停下笔墨:方巡守怎么说? 绝无可能放人, 若此女继续折腾, 便将她一并关押, 同罪论处。 这位方巡守不愧是潋心妹妹亲自教导的后起之秀。东冥乐赞叹道,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可谓雷厉风行。 同时她也明白,方绝念有主见,这些事完全可以自行处理,之所以着人向她禀明,乃是出于对她的尊重,想必也是玉潋心叮嘱过的。 就按方巡守的安排行事,不必有所顾忌。 她继续执笔,摆手将桌前之人挥退,你先下去吧。 影卫长依言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书房内便安静下来。 不久,窗边响起振翅之声,东冥乐探手一挥,拨开窗页,一只黑色的鸟儿便扑腾着翅膀,跃上她的案台,轻盈地落在笔架上。 先前她极宝贝的信隼意外身死,这是后来重新驯养的一只。 她取下信隼脚踝上的竹筒,抽出里边儿的信件,瞥眼阅罢,唇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片刻后,万里之外的僻静村落,虚空一阵漾动,东冥乐现身于竹园外,抬眼望去,见老妪稳坐钓鱼台上,手里端着一支弯到极限的鱼竿。 水里的东西正激烈挣扎,却无论如何脱离不了老妪的掌控。 这时,一声愤怒至极爆喝声从水中传来,惊起林中飞鸟:你待如何?!还不快把本座放开! 东冥乐扬眉,缓步行至老妪身后,见那水面上飘着一个人影,其人被鱼线绑成一个粽子,锋利的鱼线在他身上割处无数伤口,那身灰色的衣袍多处被血水染红。 他既恼怒,又吃痛,却难以脱身。 此人可不就是在大战之中趁乱逃走,之后便下落不明的妖帅冥厄么? 东冥乐!冥厄瞧见东冥乐,立时眼前一亮,病急乱投医地匆忙求援,你速速让这老太婆把本座放咯!本座代凡界出战,与你们东冥氏的恩怨也算两清,你们何故纠缠?! 东冥乐冷眼瞥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格外森冷:且不说擒下你的是我的曾祖母,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再者,你与东冥氏的仇怨可大着呢,哪里说清就能清的? 冥厄羞恼,又挣扎几下,尝试挣脱束缚抽身离去。 鱼线越收越紧,老太婆实力强横,还在他全盛时期之上,他根本无法挣脱,听得骨骼噼啪作响,好不容易讨来的肉身将要作废,他又气又急,只好停止挣扎。 你们到底如何才肯放我离开?!冥厄愤恨不已,可眼下他为人所制,不得不服软低头。 东冥乐抿唇,未立即回答,而是侧首看向曾祖母李兰初,等待对方决定。 既然李兰初出手擒拿了冥厄,她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东冥乐不可擅作主张。 沉默持续半晌,方听那老妪哑着声开口:你不肯放弃这具肉身,可以,但今日你需发下魂誓,成为东冥氏护法,以一万年为期限,辅佐乐儿振兴东冥。 此言一出,东冥乐震惊地睁大眼睛。 正是因为她明白李兰初有多厌恶当初东冥诀为了振兴东冥氏所付出的努力与对她的疏忽,她才更加惊讶于此刻曾祖母向冥厄提出的条件。 需知李兰初此生最恨也最了解东冥诀,便是在东冥诀死后千余年,她也没有退让妥协。 但此刻,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无异于支持了东冥诀的遗志,不再和过去,和自己较劲。 许是岁月磨去了她的倔强,也或许,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虽满怀恨意,却也从未真正阻挠过东冥诀。 她的不甘随着东冥诀的死去瓦解,留她一人坚守执念已毫无意义,如此,不如就随他去,成全了东冥诀,也放过自己。 东冥乐哑口无言,冥厄也愣了须臾,他拧起眉头,还欲还嘴,却被李兰初厉声打断: 你受困于玄宫数万年,纵使机缘巧合回到凡界,也不过一缕游魂!看看妖族今日的下场,若无这具肉身,你便该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何况,东冥氏族乃是你的后辈血脉,让你庇护他们,岂非寻常之理?你难道想拒绝么?! 前一段呵斥令他面红耳赤,脸色青红交加,后一段质询则叫其哑口无言,欲反驳,却无理可依。 用这区区一万年,换取一具得天独厚的肉身,这买卖,难道还不划算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