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岩正恭恭敬敬候在殿外,不让任何人进出,见只方绝念一人出来,他也未觉意外。 待方绝念走近,武岩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脸色凝重地说道:统领,方才有消息来报,城外出现大批兽群,正朝玄堡汇聚,它们可能要攻城。 方绝念面色陡然一沉,冷声喃道:这时候攻城? 末了,摆手:去军务厅。 晏氏为玄宫望族,宅院占地宽广,族内私兵足有两千余,防卫外松内紧,戒备森严,还有护卫在府内绕行,四处巡逻。 然而这些警戒在玉潋心和阙清云眼中形同虚设,她们悄无声息潜入庭院,未惊动任何一个值守的侍从,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晏家老祖,晏群的居所。 晏群对外称病,需卧床静养,这院子里的护卫果然比其他地方少一些,只四处角落各设一个暗桩,其修为都在分神境之上。 镜虚秘境悄然开启,笼罩整个庭院,卧床的老者猝然惊醒,浑浊的老眼划过一抹惊惧,枯瘦的双手下意识抓紧被褥。 镜面碎裂的脆响已至尾声,浓烈的血腥之气透过门窗的缝隙,无情地灌进他的口鼻。 轻盈的脚步踏上屋前的石阶,那双粉白色的绣花鞋上,心悦之人留下的脚印还十分清晰。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卧床的人已经重新闭上眼睛。 玉潋心步入屋子,好整以暇地四下打量了片刻,视线落于那安睡之人侧脸,竟是忍俊不禁,倏然一笑。 晏长老,故人登门,不起身相迎便罢,还要继续装睡,岂非失了礼数? 卧床之人装聋作哑,无动于衷。 玉潋心并不介意,缓步踱至床前,斜身倚靠床侧方桌,语气不疾不徐地说:数年未见,晏长老竟已这般苍老,真是令人唏嘘。 她捡起桌上一只青瓷茶碗,托在手中把玩。 长老当初费尽心思构陷我时,可有想到今日,咱们还能重逢呢? 言罢,好似不小心没能托稳,那青瓷茶碗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瓷片四溅。 如此尖锐的碎裂声,哪怕晏群真的在熟睡,也该被吵醒,何况,他本就没有睡着,至此,也不得不睁开双眼了。 晏群并未起身,苍老浑浊的双眼平静地看向屋顶横梁,淡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玉潋心被这话逗笑,呵呵笑出声来:晏长老果然是老了,眼神都不太好,我当然是人了,不过 她话音稍顿,笑盈盈的眼底掠过一抹冷厉的杀意,对某些人而言,我也可以是索命的厉鬼! 晏群溘然长叹:老夫一条烂命,你要便拿去。 方才惊觉玉潋心的气息,他心中便已做好了准备,横竖不过一死,他已看开了。 呵。如此爽快倒令玉潋心意外。 但也侧面说明,死亡并非晏群的痛脚,也不足以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晏长老也说了是一条烂命,我要你这命有何用?玉潋心低头一笑,抬手拂了拂耳侧垂落的青丝,我今日来,不过是有两个问题,欲向晏长老讨教。 晏群沉默,并不应声。 有件事,我一直不解,需当面向晏长老问个清楚。玉潋心毫不介怀他的态度,语气仍然闲适轻松,有如闲话家常。 当初我主动为手下的一百零八名宫卫替罪,你为什么还要怂恿界主,将他们杀害?你想掩盖什么?亦或是想杀谁灭口? 无稽之谈。晏群反驳道,宫卫护宝失利导致妖兽横生,玄宫变成今日这番光景,他们难辞其咎,自然该杀! 该杀玉潋心喃喃重复,而后冷然一笑,却并不为之动怒,又道,那么,第二个问题,敢问晏长老,三界至宝失窃前一个时辰,贵府晏安,在什么地方? 话音落下,屋内气机一凝,晏群面不改色,但呼吸的节奏却加快些许。 听得耳侧风声,一张脸瞬间浮现于眼前。 玉潋心披头散发,又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形如索命的厉鬼站在床边,嘴角带着和善的微笑,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这一幕,直吓得晏群瞳孔一缩,冷汗直冒,肩膀无法克制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不说话?玉潋心皮笑肉不笑地挑起眼皮,问道,晏长老,你在心虚什么? 她伸出食指,指腹贴着下颌,目露深思之色,好似恍然大悟,想通关节似的,自言自语地开口:看来晏长老并不知情,既如此,我还是去问问别人。 晏府那么多人,一个个找过去,总能问出点什么,不是么? 晏群哪里不明白她这话的言外之意,若真让玉潋心挨个去问,必定问一个杀一个,晏府再大,又如何经得住一个如此实力强横的疯子的报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