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鬼气一罩,底下的鱼妖悄然消失。 容离愣住了,仔细一看,那妖哪是消失,分明是变作了一条猛摆尾巴的鱼。 它会不会失了水就死了?她讷讷道。 华夙轻嗤,那你便太看不起他了。 只见成网的鬼气如云烟化开,那绿皮鱼妖还是只能在地上摆着尾。 这便是此妖真身。华夙手指一勾,地上的鱼妖便被鬼气托了起来。 容离左右看了看,干脆将别在腰间的方帕拿起,犹豫着要不要将那鱼包起来。 华夙手一伸,捏住帕子一角,转而又朝那鱼妖看去。她五指一拢,鱼妖登时又变小了许多,原该有半个手臂那么长,现下已不足一个巴掌大了。 帕子被华夙甩了出去,在半空展得平平整整的,随后将摆尾的鱼裹了个严实。 容离是想把那鱼包起来,可未想到,还能这么裹。 华夙收了手,裹了鱼的帕子被风卷到了她手里,她掂了一下,颇为挑剔地说:这么小一只,也不知够不够垂珠塞牙缝。 容离看向那鼓囊囊的帕子,帕子里的鱼还在挣,可方帕的边角好似被粘牢了一般,分毫不见松散。她讶异道:莫非我们要把这妖带回去? 自然要带。华夙淡声道。 容离闷声:可这鱼若是与丹璇无甚牵连呢。 你还怜惜起它了?华夙轻轻啧了一声,虽说我不喜凡间吃食,可鱼要如何蒸如何炸才好吃,我却是知道的。 容离瞧见帕子里的鱼蓦地不动了,就跟被吓傻了一样。 华夙轻笑,把帕子收进了黑袍里,走至一副棺椁前,手一挥便令棺盖被推开。 里边尘烟扬起,躺着一具尸骸。 华夙并未多看,转身踱至另一副棺椁前,又是一个挥手。 棺盖隆隆声推开,里边亦躺着一具穿着寿衣的白骨。 这破庙里的弃棺似都不是空的,也不知怎的,就被弃在此处了,死后也未能入土为安,当真可怜,现下只余森森白骨一具,魂已不知到哪儿去了。 容离跟在后边,华夙每打开一副棺,她便探头看上一眼。 棺椁这一物,与她也算得上是有缘,寻常人年岁大了,才会在家中添置棺椁,可她自出世起,便常常棺椁伴身,活像是把棺椁当床榻一般,离一日都不行。 华夙神情淡淡,不像旁人掀了别家的棺椁还唯恐冒犯了先人,她掀起便一勾手指令其合了回去,话都不多说一句。 容离知道她在找什么,轻着声道:那副空棺,也许早已不在。 华夙淡声道:再找找。 容离面色本就不大好,现下抿着唇不说话,眼皮恹恹地耷着,有些担忧冒犯了亡魂。 咚的一声,华夙又开了一口棺,里边躺着一对母子尸。 华夙神色骤冷,抬手撘上了容离瘦弱的肩头,把这缄口不言的丫头推进了寺庙的主殿里。 说是主殿,实则与侧殿无甚区别,还是因这寺庙太小。 佛像下摆满了棺椁,棺椁横七竖八的放着,摆得满满当当。 华夙似乎无甚耐性了,掌心往上一翻,似是要托起什么东西,随即数十口棺轰隆作响,一个个棺材盖凌空而上,掀得到处俱是尘烟。 那数十个棺材盖就那么悬在半空,齐齐整整的。 华夙撘着容离的肩走上前,将棺椁一一查看,陡然找到了一口空棺。 棺椁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一搁,就算是放歪了,也不会有人想去给它摆正,这棺椁放进来时是什么样,怕是数十年后还是什么样,也无人会来偷尸。 容离看见那空棺时还愣了一下,脚步蓦地一顿,把肩上那只冰凉的手拿了下来。她步子有点软,走路跟在飘一样,也顾不得脏不脏,晦气亦或是不晦气的,手扶在棺椁边沿,将其余未看的棺俱看了一遍。 那些棺椁里俱躺着白骨,只有方才那一口空空如也。 容离气息一急,免不了吸进些许尘烟,冷不防咳了个天昏地暗。她慌忙捏起袖口掩在了口鼻前,趔趄着朝华夙走了回去,身子虚,眸子却精亮,其余都不是空的。 华夙微微颔首,十指攀在了那空棺上,倾着身似要把脸凑到棺椁里。 容离看得心惊胆战,若是死人躺过的棺椁,就算是把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她都不会倾身靠近一点。这些年,她没少遭人嫌厌,她自个儿也知道,这阴间玩意儿是有多晦气。 晦气的东西多看一眼,都怕折寿。 可华夙当真倾身靠近,那黑沉沉的袍子还曳在了棺椁边上。 容离心一急,伸手想把她那袍子给捞起来,手刚伸出去,便听见华夙道:冷木的气味。 探出的手蓦地一顿,容离怔住,冷木是什么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