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沿,纱布匆匆缠好后便穿上衣袍,转身坐靠在床头,用被子盖着下身,也遮住了脚腕上的疤痕。 “可以了。” 杜御医随着他的声音转头看去,门被推开,先探进来的是一个扎着双丫髻的脑袋,看起来圆滚滚的。 她双目明亮,先是看了床上的姬恪一眼,又转头对杜御医笑笑,这才抬脚走了进来。 “大夫,厨房里有我做的茄汁酸汤面,待会儿您可以去尝尝。” 所以这意思就是这两碗面没他的份? 杜御医暂时有了种局外人的惆怅感。 “多谢。”杜御医只能这么回答:“不过大人暂时还不能动筷,他手心的伤口还没上药。” 姬恪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就是这双手了。 姜宁看了一眼,只好把面放到桌上,再走到床边去等他上药。 杜御医在他床上摆了一张小方桌,让他将手放上去。 姬恪只穿了一件外袍,伸手时衣袖上缩,露出半截缠好的纱布。 他的掌心伤痕还未完全结痂,杜御医用药酒擦了一遍后,开始将里面的小石子和藤蔓的干刺挑出来。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过程,动手时难免会触到血肉,姜宁甚至能看到姬恪手指无意识的颤抖。 姬恪抬眼看她:“若是怕的话,可以转过去。” “不怕。”姜宁摇摇头,她站在他旁边,手不自觉不扶上了柱子。 她是个厨子,血肉场面看多了,倒是不怕,但难免有些心疼。 而且没想到姬恪能这么镇定,若不是那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真实感受,她还以为受伤的是别人。 房里安静,此时只有石子落到小瓷盘上的清脆响声。 姬恪坐在那处,神情安静,从他微微分开的领口能看到他胸前也缠了纱布。 姜宁看着那里,微微发愣,她之前在车上真的没发现姬恪受伤这么重。 伤口里的小石子一类的异物被挑出,又上了药,缠了纱布,他的手看起来确实做不了什么了。 “多谢。”姬恪看向杜御医,露出一个笑。 杜御医看看眼前二人,收拾好药箱后便去厨房吃东西了。 不得不说这茄汁酸汤面味道很足,煎蛋的香味也没被盖住,他光是闻着都觉得肚子饿了。 “那我去厨房了,顺便给你煎一碗退风寒的药。” 杜御医关门离开,屋子里此时只剩他们二人。 姜宁垂着头看他缠着的手,有些泄气,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他,却又不敢靠太近,两人始终隔着半臂的距离。 “大人,你受了这么多伤,疼不疼啊?” 话刚出口,姜宁就闭上了嘴,她这不是在说废话吗,谁受了伤不疼? 姬恪静静看着她,沉默一会儿,随后松开眉头,往后靠着床,唇角微微弯起一些,语气也轻。 “疼的。” 姜宁一听这话,神情看起来更心疼了:“我总问些废话,若是那几日我也去寺庙里就好了……” 她顿了一下,长叹口气:“好像我去也没什么用。” 姜宁不知道,疼不疼这话谁都问过,但姬恪只和她说了一个疼字。 姬恪静静看着她,眼里装着的都是温柔,但姜宁没抬头,自然是看不见的。 他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摸上她的头。 “这和你无关,是我疏忽大意了。” “那你今日若是没抓到藤蔓怎么办?岂不是要直接摔下山崖了?” 一说到这里,姜宁又想起之前在山洞见他的模样。 面色潮红,发了烧,身上都是擦伤,颈侧也带着伤痕,即便烤了火,那手也没有多热,抱着他时身上都是凉的。 她垂着头,之前压过去的泪意又升起来。 姬恪听她吸气的声音,神情一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其实不怎么会哄人,小太子也很少在他面前哭…… 姬恪抿抿唇,抬手拿过床头放着的拨浪鼓,有些笨拙地伸到她面前摇了摇,屋里顿时响起咚咚的声响。 “不哭了,好不好?” 他不会哄人,但很久之前在街上见过别人家娘亲怎么哄孩子,便学着记忆里的举动去哄她。 人不哄还好,一哄就收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受。 姜宁猛地趴在他被子上哭了起来,光洁的后颈落着碎发,脑袋上系着的发带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姬恪下意识摇了鼓,随后轻叹一声,将拨浪鼓放回原位,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