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飒爽,如此意气风姿,谁人又能不退避一舍? 李梦鲸她们都笑说不是让的,“大殿下箭术了得,咱们都卯足了劲要赢您呢,您且别说嘴,再来!” 再来便再来。那头沙场地里大长公主领头玩乐着,而场外宝鸦所在的彩帷搭亭中,以她为圆心聚拢着一帮半大孩子。只见稳坐中央的粉纱襦裙女童,抱臂扬首,神色颇得意的讲着: “……然后我就端着一盏墨汁,全泼在她的新裙子上啦!泼完我就跑,她逮都逮不着我嘿嘿——谁让她敢在我娘生辰上说她坏话的,这必须不能忍。” 她说的,是去年今日,成玉公主在宣明珠的生日宴上嚼舌根的事。 林家三兄妹都被唬了,听得一愣一愣,唯独梅豫负手靠在亭柱子旁,一脸嫌弃地看着大吹法螺不脸红的小丫头。 敢情她忘了,那会儿是哪个被父亲罚关祠堂,哭得可怜兮兮扯住他不放,非要他陪着她,给她讲故事来着? 林七娘家的小女儿捧脸挨在宝鸦身边,听得最入迷,她比宝鸦还要小上一岁,满脸崇拜地摇她胳膊追问,“姐姐姐姐,后来呢?” “后来呀。”宝鸦老成地眨眨眼,学那说书人的架势卖了个关子。 后来怎么样呢?记得阿爹那日对她说,他虽先罚了她,但日后定会从成玉身上讨回这个理。 当时她半信半疑,心里其实还怨过爹爹不偏心她。 可是后来,他真就将那个讨人嫌的姨母赶出洛阳啦!爹爹没有骗人。 宝鸦转看场中那道俊丽驰骋的身影,眯起弯弯的眼,叨咕了一句前后不相搭的话: “我阿爹,是世上最好的阿爹,我阿娘也是世上最好的阿娘啦。” * 场中忽然传来一阵欢笑,是宣明珠又胜一局,在马上和大家同分一囊酒喝。 众人都习以为常,不论男女仰脖便饮,无有忸怩。传到墨皇后那里,她却是第一次经历这个,纤白的手指捧着牛皮水囊,有些不好意思地仰头小抿了一口。 她今日算是见识到,昔日名声在外的洛阳纨绔们,果真名不虚传。 她夹马跟着跑了十几个圈子后,两股里侧已觉磨得隐隐发疼,可是以皇姑姑为首的这些人,个个精神奕奕,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 宣明珠瞧见皇后芙面晕红,鬓挂薄汗,是体力不济的样子,忙笑道:“一时纵性得忘了,难为你跟着这群胡打海摔惯了的泥猴儿跑,皇后下场吃盏茶歇一歇吧。” 墨皇后闻言也不客套,荦荦一笑,“那皇姑姑,你们且乐,臣妾在场边为您助威。” 宣明珠笑应,墨皇后便慢慢催马至围场边,公主的亲侍迎宵亲为她牵马扶镫。 皇后下马后,至苑中准备的厦院换了身袍襦裥裙,而后回到花亭的筵席。 经过宝鸦那一席时,她驻足瞧了瞧,听着童言稚语面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之后方回主位,座中命妇皆起身行礼。 墨皇后和容道:“免礼。” 这些宗亲诰命皆是宣明珠请进宫凑数的,过生日嘛,人多热闹。其中一位便是谏议大夫高蓿的夫人孙氏,她原是绥远伯的亲侄女,是以在邀请之列。 高夫人不惑年华,想起入宫前自家老爷再三叮嘱,让她留意着大长公主殿下的行止,颇觉有几分好笑。 想是他成日盯着臣工私德入了魔,竟道梅阁老与公主殿下有私。高夫人不以为然地想,这二人若还有情,当初也不会休离了,而且一位首辅一位公主,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是这倔老头子不听,非说自己有预感,今日梅阁老定会出现在上林苑。 才怪。高夫人端起食几上的玫瑰热饮呷了一口,世人皆道梅阁老年少礼成,今日在座的皆是内眷,他一个年轻的外臣又岂会过来? 这口茶还没咽下,余光见一道青衫玄裳的身影走入苑中,高夫人怔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