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叫我说,我说什么。你疼他,犹质疑他,老三不疼他,明里暗里不遗余力对付他,宗中族老,个个难缠。” 梅穆云目光微颤,又听兄长自语似的道,“金陵王氏与临安明氏当年烈火烹油,何等熏灼,王家还出过一手数不尽的皇娘娘,仗国戚之势威扬显赫,百年世家,而今安在?他是自毁根基还是自立根基,我从未疑过。你们呐,不解他。” “我儿难啊。” * 热茶的茗烟氤氲在车厢中,梅长生矮身在对面为宣明珠斟茶,她便那么瞧着他。 梅长生满足地领受着,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他的一颗心,尽荡在春水里,这一条轻颠的长路,他盼望没有尽头,那么便可伺候她到天荒地老。 将茶杯递去,男子嘴角与眼睛都弯成好看的弧度,“殿下瞧什么?” 宣明珠道,“我瞧梅大人何时变脸。” 梅长生眼中的笑意更浓厚,他明白她的意思,方才在家中是顾头不顾尾,太不庄重了。 可这份拨云见日的感情真是没处藏去,心情大亮,过去半年来所有的阴霾,尽成金粉玉屑,连带某个讨厌的人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梅长生趁她接杯子时勾了下指尖。 微凉的温暖,触在女子肌肤上,在她嗔眼之前,他怎么也看不够地笑出一声,“言世子的事,他与殿下说了吗?” 这一笑含着挑挞又矜持的味道,宣明珠轻怔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言淮什么事?” “臣近禀殿下。”梅长生屈身凑在她耳边,昂起隽瘦精致的下颔线,轻吐气息。 如此暧昧的姿态,却道出如此惊骇的消息,宣明珠睁圆了双眼。 耳边熨热,心头却冰冷,她忽而拍了案,余悸犹惊:“这么大事,他居然瞒我!” “是啊。”梅长生徐徐吹着耳边风,“太不像话了他。” 宣明珠火气上来一径迁怒,歪头竖目,“梅大人别忙挑拨,你岂非也早就知道,都打量我好瞒,你就是个好的?!” 梅长生唔地退开低头,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笑出一声。 宣明珠看怪物一样瞪他。梅长生昧昧垂下眼睫,一松一紧捏着自己的掌心,像捏着自己那颗不知怎样开心才好的心脏,“殿下别恼,长生就是,太欢喜了。” 她这样家常随意、而非客气生疏地骂自己一句,他珍惜得想要落泪。 宣明珠不明他心头的千回百转,回到青坞别业后,衣服都顾不上换,气冲冲便到言淮的房间里。 那房间砰一声推开时,言淮也才从外头回来不久,呆呆看着阿姐,没等说话,黛眉紧锁的宣明珠照着他肩头就是一杵子。 “世子爷主意正了,是想等着到了南疆再知会我吗?” “哟。”门口站个人,玄衣大氅,芝兰玉树,潇潇倚门,也不知学着谁的口吻,“真疼。” 第82章 殿下,长生饿了。…… 言淮昨日离开芍药桥,心事便算了了,入夜去城中觅了几家大药庄的点,想等天明后购上南疆常缺的驱疫药材,便向边关去了。 这会儿他肚子还瘪着,当头被阿姐兴师问罪,只是看着她那身没换过的衣裳发呆。 “阿姐从何处回?” 宣明珠神色明显一顿,梅长生踱步进屋,站在她身边懒懒开腔:“现下倒是谁审谁呢?” 言淮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个来回,看出几分光景,当下心境,真应了那句,啼笑皆不敢。 昨日心里合计得明白,他是将要从征的人,不能长伴阿姐身边,那么纵使是别人,只要阿姐开心,都好。 然而想是一回事,等亲眼看见了,该伤怀还是伤怀,该酸还是酸。 兜兜转转还是梅鹤庭,这厮还作出一副小人得志嘴脸,就更加气人了。 他磨牙攒火,结果宣明珠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利害,言淮顿时偃旗息鼓,乜了姓梅的一眼,耷拉下脑袋: “阿姐别气,恣白既从戎,将军不离阵,此皆平常事。只是怕阿姐担心,便没敢告诉。何必给你徒增烦忧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