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掼在地面。 银瓶乍破之声,在安静的水榭间极为刺耳。 锋利的碎瓷刹时四处飞溅。 梅穆云眉头被惊得跳起。 “看见了么。”宣明珠伸手指地,“这些碎片,阁下以为,能够拼凑如初吗?” 梅穆云默然不答,公主身后的泓儿沉声道:“殿下问你的话,答言!” 梅穆云梗着他那颗狷介的头颅,半晌回道,“不能。” “很好。” 宣明珠点头,她眉间的牡丹朱砂钿,衬着那双神采灼熠的凤眸,冷艳而慑人,声音亦凌利:“碎瓷不能复粘,破境不能重圆,这便是本宫之意。” “本宫用人,不用诱计,一令而已。今日你出言冒撞,本宫看在梅卿顶着压力为国效命的份上,赦你一回,不为例。你姑且自省,你说的这番话,非但得罪了本宫,也看轻了你口中那庄正之子的品格!” 说罢宣明珠便走。 才转过身,那双绣珠凤舄却是顿住了。 梅长生就立在凉亭外不远的水杨树下。垂下的黄绿丝绦,漫淡拂弄他的白衣。 人影清瘦,风也寂寥。 男子目光安静,无声向她望来。 宣明珠费了一息功夫,从那片平湖般的目光中拔出视线,望了眼天上日头,敛神走去。 经过他身边,亦无逗留的理由。方才她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话,自问没有辱没他的地方,他听没听见都无所谓,剩下的,便是他们叔侄的家事了,她不置评价。 顶多,摔他家一个杯子嘛,总不至于要赔偿的。 手腕突被身畔勾来的手扣住。 那指尖微微凉。 她诧然转头,梅长生薄唇平直一线,似在忍耐什么,脸上做不出多余的表情,声音却依稀轻暖:“殿下随我来。” 宣明珠没动。 才被人误会她吊男人来着,这会儿不说避嫌,上赶子去坐实不成? 梅长生静势生威,不容人拒绝,拉着发愣的宣明珠回到亭中。 梅穆云的表情是同公主一样的茫然,早便听说二人离分了,此刻看着他俩拉扯在一起的手,他又疑又恼地望向自家侄儿:“你……” “二叔当向殿下道歉。” 梅长生黑色的眼眸平静看着他,“殿下大度,不代表二叔无错。随意揣度大长公主,出言顶撞,以下犯上,杖刑是轻的。二叔,道歉。” 宣明珠扭了下手腕,没挣开。眼前这个梅鹤庭让她感到有几分陌生。 他生性最是维护家里人了,对长辈的尊敬更是没得说,会为了她计较这一点,委实在她意料之外。 梅穆云与侄儿对视几瞬,又看了一眼青年人骨节突出的手掌,沉默,而后对宣明珠一躬到地。 “草民方才不敬殿下,语出冒犯,得罪之处,万望殿下见谅。” 这一日真是尽听人道歉了,公主无可奈何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免礼,本宫说一不二,说不怪便是不怪。梅卿。” 她还没等让梅鹤庭放开,梅穆云先转头问侄儿,“满意了吗?” 梅长生点头,“二叔,方才侄儿情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梅长生脸上。 宣明珠黛色的眉梢兀然一抖。 这下子她可挣开了梅鹤庭的手,竖眉挡在前头:“放肆!当着本宫你便敢打他?” 打的还是脸。 她转头看去,当初休他时,恼成那个样,她都没碰破这张油皮一点儿。此时那如玉的面颊上,几个通红的手指印已经明晃晃地坟起。 可见这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