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睡颜不觉眯着了。 再醒过来,也睡不过一个时辰,手边却是空了,宝鸦没在屋里。 宣明珠撑起发酸的脖子,喊了声“宝鸦”无人应,彻底清醒过来,忙唤泓儿。泓儿捧了热水巾帨进来,带进一丝霞红的天光,道:“殿下莫急,小小姐和小公子们在甲板观日出呢。迎宵她们都在。” 宣明珠闻言放下心,洗漱后换了件织金藕丝秋半襦裙,外罩冰台兰色的广袖长褙,也出门过去。 但见东方一轮彤霞照映淮水,粼粼波光映日潋滟,甲板上梅长生长身玉立,领着三个小的正在观日。迎宵等护卫识得眼色,不远不近地守在后头不去打扰。 见宣明珠过来,她喊了声殿下,三子回头,宝鸦在船板上一蹦一蹦地向阿娘招手:“娘亲快过来看日出,比九峰山上观日别有番不同呢!” 梅长生敛然转眸,见她走来了,便让身向旁避了一避。 宣明珠经过一夜已坦然了许多,平平地擦身走过,先朝梅珩脸色望去,瞧着比昨日强些,这才放心,站在子女中间眺望江日,眼前煦光暖面,水波无涯,不觉神思广阔。 时有晨风,带着浅浅腥气吹动她簪鬓的绒花。梅长生不着痕迹向她身侧踱了一步,挡住大半晓风。 忽这时宝船微晃,似逢着了暗浪,宣明珠站身不稳,梅长生忙一手扶住宝鸦一手在她臂腕一勾,帮她稳住身形。 指尖划过袖下肌肤,是冰凉的触感。宣明珠一愣。 她记得他身上的温度一向暖如炭炉——不对,这时候是该想这些有的没的吗,她收敛心神道了声,“放肆。” 声音不轻不重,倒似为了出昨夜梦里的那口恶气,这口气出了,她才可撂在脑后不去理会,否则总觉得自己吃了暗亏似的。 梅长生也便从善如流,颔首道:“臣失仪。” 宝鸦转转眼,学着阿娘的口吻质问梅大,“放肆。你刚才怎么不扶好我?” 梅豫俯身揖手,“我失仪。” 才说完,便觉一道淡淡警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梅豫耷眼吐舌,另一边,宣明珠也拿眼嗔着梅宝鸦。 兄妹二人默默对视,互相打哈哈,“今个天儿不错哈。”、“咱们早上吃什么,我都饿了哩。” 梅珩在旁边不语而笑。 接下来几日都平静,宣明珠也没再做过什么奇怪的梦,这本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那次,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偶然。 然而才放下心弦,当晚她竟又做了梦。 还有完没完了!宣明珠第二日恍惚起来,抬手揉揉总觉得湿漉漉的耳朵,回想梦中那人在她耳边低呢不休的声调,甚至开始自疑,一次不算又来一次,难不成她还贪梅鹤庭的身子不成? 可肉体欢愉,她堂堂大长公主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也便是这次带着孩子,所以没能带他们随行。 宣明珠告诉自己,撇弃的东西就是撇弃了,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学小家子气。 想到这一层,她便冷静下来,将发梦的原因猜测为近日有些上火,吩咐泓儿去煮一钵子薄荷菊花凉茶来。 “殿下,眼下天已渐凉,喝凉茶,恐胃里不受用啊。” 但公主执意要喝,泓儿劝不住,也只得去煮了。茶饮晾凉,宣明珠在舱外挑了一处可观景致的阑台,悠闲畅饮。 一连三碗下去,心中凉丝丝的,是觉得舒服多了。看够景致,正要起身,宣明珠却突然皱眉,弯身按住小腹。 “殿下怎么了?” 清沉的嗓音一出现,宣明珠眉心皱得更紧了,她此时最不想看见此人,偏偏被他看见。 有心敕退他,可小腹那阵丝丝沥沥的扯痛让她只有倒吸凉气的力气,让她一时说不出话。 梅长生瞧见女子的脸色,向她裙上看一眼,立即明白过来,沉眉快步走去,横抱起她便回船舱。 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