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废话少说,把活干好,此事对梅大人极是重要,明说了咱们如若办砸,一个个提头去见。” 余者皆应,“养人千日用在一时,好不容易等着机会为大人办事了,七爷放心。” 话音刚落,身侧一点冷风袭来,又一个黑衣人跃足走壁匿在余小七身旁,喘声里带着血腥气,上来就道:“妥了!” 余小七精神一震,“几个人?” “七个。七个全逮了,奶奶个腿的,个个身上带着军技,我这条胳膊差点被废了,好在兄弟们身手也不囊!七爷,接下来怎么着?” “审他们是受谁的指派。”余小七眯了眯眼,“大人的意思,别让他们死,往死里审。” 当这场莫名而起的大火留下的最后一缕灰烬在尘中落定,天也将明。 一只精俊的黑隼穿过天际的云层,飞过十二城坊,在南城门外寻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主人,拍翅唳鸣一声,俯刺而敛翼,稳稳地落在主人的臂上。 第59章 错着 见鹰隼来,梅长生下马解披风,呼出一口百余里奔波的热息。 上京城的朝阳落在护城河粼粼的水面上,泛起醉眼的金波,同样也落在男人那张年轻如玉的脸上,连眼睑下两片青靡的黯影也遮渡得无瑕。眉眼之色如墨新摹,不见困顿,反而矍熠生采。 坊禁开启,一百零九坊通达的街衢上,车马渐渐喧阗,间杂着东胡大食等外族人的琳琅廛肆,也逐渐语声热闹起来,都人僧道,茱萸菊灯,洛阳城在又一个明媚的晨日里活了过来,梅长生的心好似也随之活了过来。 最近几回往返,皆是匆匆来去,可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疲惫。这一次回来,他终于可以不必遮掩,他怀揣着一个莫大的惊喜要去献给朝思暮想的人。 他是来客,亦是归人。 隼爪绑的那张信笺,他展开掠过几眼后揉碎在风里,奖赏一般抚了抚鹰隼头顶的黑羽,过了城阙,勾唇翻身上马。 直奔镇国公主府去。 余七传来的那张纸上,简略写了昨晚杨宅起火的前后,以及捉人刑审后线索断在了护国寺,这些皆在梅长生意料之中。 早在他于汝州审过那些揭榜郎中之后,便传信回京着手布下这个局。 杨延寿当然不可能在如此巧合的时间醒来,是他让留在上京的人手将这消息故意散布出去,为的是打草惊蛇。 昨晚上烧的,当然是座空屋子。 不过为了作足戏,假装杨太医转醒,的确也没少花费心思。 他需要一个确证,证明法染是一早便知宣明珠误诊真相的,梅长生自己笃信这一点,可惜口说无凭,而找出证据的关键点便在杨太医身上—— 谁会针对一个昏迷半年突然醒来的太医呢,只有怀藏着一个秘密,并担心杨太医把秘密暴露出来的人。 那帮放火之徒一层层听从上令,只能供出上家是护国寺的一个火者,余者一概不知,并不能直指法染。可只要他露出马脚,便好办事。 宣明珠会知道,是法染欺瞒了她。 自然,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而今天下第一等着紧事,便是他马上要去亲口告诉她——她并没有患上血枯症! 马蹄疾如风雷,一路来到公主府,梅长生急勒缰绳,不待坐骑立稳便下马,被鞍角挂下了腰间的金鱼袋,他亦不管,撩袍跃上石阶。 抬手待要敲响门环时,这个人却又迟了迟,想想,连忙踅身走回马旁,将那枚金紫鱼袋取下,端正地系在腰带上,想想,扽一扽襟袖,将落在发后的两条额带垂下的黑缨以指梳栊在胸前,再想了想,又将素缎披风也拿过来,抖擞开重新披在衣袍外头,系好领带。 至此上下观顾一圈,再无不足,方快步回到朱门旁叩响大门。 门开了,出来的还是上回那个告知他公主去了行宫的门房。 自从公主与驸马和离以后,这门房每次见到梅大人登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