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那个可能的真相,梅长生连做梦都不敢抱如此侥幸,到了呼之欲出的时候,他反而不敢朝那处想。 稍微想一想,便是一场心悸如枭,近乡情更怯,便是如此吧!一个赤贫的乞丐突然间发现一座宝山,只会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心,而不敢上前去。他已受足了一次次从云端坠落谷底摔得粉身碎骨的滋味,再来一次梦幻泡影,他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能将此念在舌尖上含着,反复推敲,生怕一说就不灵了。 他需要验证。 * 当周太医在自己的寝屋里看见梅长生时,瞅瞅门,瞅瞅院,瞅瞅他,好半晌回不过神。 本该身在汝州的人,悄无声息折返了上京。 周太医是一位善于养生的太医,与自己的一妻一妾商量好了,每月逢三逢七,便独居独寝。是以梅长生今夜过来,一个旁人都未打扰,他先是告罪地拱了下手,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道: “梅某此来,有一急事欲向太医求证。” “大人您真是……神出鬼没!”周太医拍着脑门打声哈哈,为官之道难得糊涂,便不问他是如何进来的,穿着宽荡的软布睡袍忙给梅大人倒茶,观望他的脸色,略带几分犹疑道:“大人这是,已经取了心血?” 对于梅长生出人意表的行事,周太医早有领教。就说古方一事,他亦是知情者,虽然当时梅鹤庭暗中找他,请他验证此方真伪时,被他奓着胆子给骂了一顿,道此方太过邪性,大不该见于天日。 可最终也没拗过这个人,还是给他做了“帮凶”。 今夜梅长生同样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周大人,若无病之人服用那帖治血枯症的方子,会如何?” 周太医乍听之下懵了一下子,下意识道:“那自然不成……” 梅长生抿了下干涩的唇,凝视他的眼睛问:“怎么个不成法?” “血枯症的病机在于人体气血供给难贯,渐渐无法自身生血,药方自然要用大补血气的药材。普通人服后会气血大旺,轻则吐血,重则毁乱根基,形成血痨之症……” 说着说着周太医察觉不对,心腔猛地迸跳,“大人何意?” 梅长生恍若未闻,喘出的每口气儿都烫得惊人,捏紧手掌喃喃两声,“吐血、吐血……” 他抬起头一字字问:“我此前翻医书,见书中记载,血枯症举世罕见,有遗传之率,却亦有错诊之率,是否?” “大人何意!” 周太医这会儿已经完全猜到了梅长生的意思,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定然是梅大人执念成魔,一方不成,又胡思乱想起来了。 屋里的白绢灯照着周鹗瞬间惨淡的脸——给大长公主诊错了脉,还给公主喝错了药,这怎么敢想,怎么能够? 要是真的,四个月过去,便是没病也成痨病了,岂不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他说服自己般摇头,“不可能……杨太医当年为柔嘉娘娘诊治此症,经验最丰富,他亲自为大长公主确的诊,怎么可能出错?” 第57章 仍是那世间最得意的女子 京郊东南十五里的嵩麓山腰上,依岩洞之势有一所竹子搭建成的药庐,尚药局前掌司林铉致仕后,隐居在此将有十个年头了。 梅长生自周府出来,带着姜瑾驰马直奔东郊,月下登山,在林老先生口中得到了与周鹗相差无几的答案。 “杨御医有诊治过柔嘉娘娘的经验,岂会出错?” 当日,杨延寿、周鹗、林铉三人一同为宣明珠会诊,其中以杨延寿的医术与经验最为老道,因为有他点头,所以另外二人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不可能出现错漏。 “如果正因为杨太医有之前的经验,先入为主,所以出了错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