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丝毫不亚于我的心啊。” 刺史府的下人皆被屏退,五间三进的府邸被一种浩大无垠的空静笼罩。梅长生侧耳,听见庭院里一树的蝉鸣。 一声声不绝如缕,朝生暮死的蜉蝣小物,竟也热闹得紧。 梅长生点燃了白芯蜡,将那根空心钢针在火焰上捻转烤热,神色稳,手更稳,喃喃着: “你说他们见了面,会聊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姜瑾屏息不敢答。 所谓的明察秋毫,是不在当场亦可将那厢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推演而出。越是看不着摸不着,越要去琢磨,越是细细琢磨,越无异给自己心上凌迟。 公子这自讨苦头的话,仿佛是给他的心脏撒上一层麻沸散,预先疼一遍,等疼过了劲儿,待会儿钢针透骨,也许便不疼了。 可又岂知,不是双倍的疼。 “我、我去将外头的知了粘了再来。”姜瑾惶然转头,“太吵了,属下手不稳。” “莫拖了,怕什么的。”梅长生萧萧笑了一下,递出针刀,轻声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想啊,左右言恣白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讨她的欢心。” 第44章 醋醋,我心疼【剜心了!…… 宣明珠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撩拨了,当下又是羞恼又是莫名,不待想好怎么应对,言淮已经擦净她的脚,撒开袍摆退后。 好似方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言淮坦然带着袍锦上那一团水渍起身,将背后的黄绢筒解下,笑容灿烂地向宣明珠晃了一晃。 宣明珠若有所感,唇角微勾,也便大大方方向前伸手。 言淮却未直接递去,而是恭敬地取出筒内圣旨,以惯行的军礼屈左膝重新拜在宣明珠身前,双手呈上帛轴,声音朗朗道: “小淮儿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尽管心里有此准备,可听着少年人赤诚而清朗的嗓音,宣明珠心坎上还是有一股热流涌过。 如她这般穿着随便地受封圣衔,大抵也算前无古人了。只见得小头鞵履,窄致衣裳,连发都未盘起,便那般以发带松散系在身前,更别说那白生生的脚丫踩着鞋跟,还露了半爿出来。 然那一脉不显自彰的雍雅气度,是雕琢在血胤里的华贵,不必衣金来衬。宣明珠眼波清漾,道了声“好”,扶起言淮,接过那册封的圣谕阅看。 待圣旨末端的“镇国大长公主”六字入眼,宣明珠眉心轻跃,继而,露出由衷的笑意。 在大晋,镇国之号,历来非立过大功的封疆将帅或上柱国公不能得封,更无宗女加封此号的先例。 宣明珠却偏偏喜欢这二字的威煌。 “这是哪位大学士为我选的?”她握发莞尔,笑得十分称心,“本宫当谢他,甚合吾意。” “镇国大长公主。” 当冰冷的钢刃刺入梅长生胸口,他唇齿轻念,仿佛以此便能减轻痛楚,无声低呓,“她应当会喜欢的……” 才是刚刚开始,姜瑾已经汗流浃背了,自己的心抖得比公子还厉害,只有两只手稳如磐石。 他不能不稳,在心头取血,是比利斧削灰还要谨慎万倍的精细活。心尖偏上半寸,这分寸如何掌握?谁能确保万无一失?稍微偏转刺破心房,便是万事休矣。 他一手紧贴在公子心脏上感受心跳,另一手缓推长针,没进二指长,伤口犹太浅,血流连针的内肚都没盈满,更别说接在碗中了。 “往深一些。”梅长生眉头蹙动,绵吐气息,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