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终化成一把实实在在的利剑穿心而过。他本是玲珑心窍,只消一点推演,便还原出当时的场景——她当时在这寺中,混乱中受到波折,见了红,始知自己怀孕。 这碑,立有五载,是为梅宝鸦祈福而立。 她临盆之时的凶险出血,皆是缘于……这次冲撞。 他不知。 “怎么,辩才无双的梅驸马也哑口无言了?” 宣焘冷冷俯着他,“梅鹤庭,我知道你奉行国法,敌视逆臣反叛,一向主张我伏诛。当年若非皇妹一力保我,宣焘这条命活不到如今,你为此,没少与她起争执吧。那你可知,她是用什么说服她大哥的吗——” 宣焘手指石碑,目逼梅鹤庭,“就是这个!我纵使在此画地为牢,也知先帝到死,都定然对她心存愧疚。 “我混账,庙算不利连累妹妹,我认。你呢梅鹤庭,你这个驸马当得好轻松自在,枕边人的事,她不说,你便也不多问一声,不多想一步吗!” 说着天雷勾动地火,抬腿便要踹这个狗东西,却被一道红影拦住。 “送傩,你是谁的人!主忧奴辱的道理不懂?!” 送傩面色轻变,想想公主殿下的好,犹豫撤了身,那一脚便结结实实落在梅鹤庭身上。 饶是如此,那静漠的人影膝盖也未曾一弯,只趔趄一下,自己慢慢坐在碑旁。 抚石如抚娇女鸦鬓。 这是他女儿的平安碑,跪,怕折她的寿。 “尔母……我他娘……”宣焘积年的涵养、多年的枯修都抵不过此时的火气,他但凡能在这人脸上找出一丁点伤心后悔的痕迹,堂堂前亲王,也不至于如此狂怒。 可梅鹤庭面上,唯有一片叵测的沉静。 宣焘回身找哪儿有大个的石头。 “我不是驸马了。”身后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 宣焘动作僵住,周身火气瞬间结成冰霜。 他下意识看了送傩一眼,后者避开眼色。 “呵……”宣焘想起昨日小醋儿那种反常的平静,恍然大悟。 他说么,若她心里还有梅鹤庭,他说他一句,小醋儿还不得像从前哪样扑上来挠他?怎会那样释然,还与他开起玩笑。 “敢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送傩,你,你很好。” 那袭绿衫突然心灰意冷,也不费力气找石头,飘飘荡荡地踅身而去。 走开前他莫名说了一句,“你凭什么不是。” 当年皇妹相中探花郎,身为花丛老手的宣焘一眼便看出这两人相处,是谁在讨好着谁,心里一直不满梅鹤庭:你凭什么是昭乐的驸马。 方得知二人分了,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出了口恶气,却是难过,替小醋儿难过。 她千娇万宠一帆风顺的人生中,怎么能存在丁点的瑕疵? 是以又矛盾地怪罪梅鹤庭:你凭什么不是。 既娶了她,她既也心甘情愿地上赶子傻乐呵,凭什么不能让她一直乐呵下去。 他咬牙去寻无相方丈去听经,无相说施主你心里有杀机,带了宣焘去敲钟。 于是荒废的寺院中,响起一片咚咚乱震的钟响。 “老秃驴,你活的年头多,你见过这么肝肠似雪的东西吗?得知妻女曾经受苦,你看他,哈,无动于衷。” 无相合掌,站在钟楼上,平和悲悯地俯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