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隆安寺的住持无相大师得知此事,亲自掐算风水,在伏虎阁立下一块无字祈福碑。 宣明珠的胎相果然便安稳下来。 “你那驸马还不知此事吗?” 宣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哪怕至今,他仍觉不可思议。“他那时不是已入了大理寺么,朝廷的俸禄何时这样好拿了。 “昭乐啊昭乐,四哥想不通,你到底图个什么?” 他在此地消息闭塞,对外界种种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昭乐已经与梅鹤庭一拍两散。 宣明珠目光澹澹,再无当年在此地害怕失去孩儿的惊怖难安,淡然道,“自家事自家了,同他说个什么。” 如今她心中无苦无怨,来此,也并不为向谁诉苦。 是那日无端发了一梦,梦见与崔嬷嬷西窗闲话,提起了这桩往事,这才备下纸钱过来烧化,不过求个心安。 她自来不信这个,一生唯二破例,一次是为母亲,一次是为女儿。上一回求不到正果,这一回,她只求宝鸦平安。 无字碑为何不立文字?因无字,方有无穷后福。 “四哥。”她轻道一声,“往后我就不来了。” 她自知时日无多,死以后,皇帝未必还能容得下宣焘的性命。 身后之事,心有余却顾不得,不敢多想,只能随之去了。 绿衫广袖的英俊男子半分伤感皆无,随意点头,“不来就不来吧,又不是什么好来处。今儿得葩珍叫我一声舅舅,这辈子足了。” 话尽。宣明珠摊开掌,变戏法似的露出两颗小玻璃弹珠。 将儿时的玩艺交到他手上,转身离去。 “小醋儿。” 注视她的背景,宣焘忽然喊了一声,无端的有些不安:“你这些年过得可还舒心?我再说句你不耐烦的话,男人不用惯着,你是长公主,从小到大迁就过谁。父皇……” 宣焘目光渺散了一下,似乎想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永远威严永远仰望不能及的男人,流丽圆滑的嗓音低沉下去: “他当年便说过,梅鹤庭是栋梁之才,却不适合你,只是架不住你歪缠……你可不许委屈自己,听见没有?” 宣明珠闻言轻笑。 她自然记得当年的情景,记得当父皇捻着胡须犯难地说出“他不适合你,你不该喜欢他”时,自己心里蹦出一句话—— 母后倒是适合您,您却也不喜欢她。 那时母后已经离世很久,她心里藏着那个偷听来的秘密,也已多年。 不可否认,她无比敬爱自己的父亲,同时,亦恼恨父亲在感情上对母亲的背叛,这种矛盾的感情一直煎熬着她。 直到她为梅鹤庭这个人和父皇争驰,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叛逆的快感,所以父皇越说不行,她就越要争取。 好像一种内心的报复,她要证明给父皇看,自己的眼光没错,母后一世得不到的,她能替母后圆满。 七年来执着于此,步步深陷。 走到末路方知,父皇错了,还是对的;她对了,却错得一塌糊涂。 “四哥。” “嗯?” 没什么,至亲的亲长都不在世了,她就想叫他一声。 看到在身畔默默护送自己的送傩,宣明珠没回头高声道:“你给我对送傩好点,听见没有?” 回应她的同样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