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张婆子便扭着肥腰走到了屋内,低声道:“小姐,老夫人让您立刻去一趟安寿院。” 许芊芊知道自己从宫里回来定然瞒不过祖母,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 安寿院内。 许老夫人见许芊芊来了后,脸上一如既往带着和蔼可亲的笑。 许芊芊欠身请了安后,几乎是刚坐下,便听见许老夫人盘着佛珠,问道:“昨日苏公公来说,太子殿下让你进宫伺候几日,怎今日一大早就出宫了,殿下可知?” 许芊芊双瞳仿若剪水般明亮流转,对上许老夫人的那双探究的眼神时,心口一紧,颤声道:“祖母,孙儿有些心里话,想和祖母说。” 许老夫人盘着佛珠的手一顿,眼尾微垂透着年迈的眸子,如今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许芊芊,末了,安静的屋内响起了许老夫人气弱的嗓音:“芊芊自幼懂事,祖母乐意听你的心里话,祖母一把岁数了,就盼着你们这几个能争气些。” 许芊芊会听得懂祖母话里的意思,祖母想听的不是她的心里话,而是想听见让她开心的心里话。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即以决定不再和晏呈纠缠,那么有些话还须得挑明了和祖母说。 “祖母,孙儿会孝敬您,亦会尽到父母没有尽到的孝心,只是孙儿到底还是要让祖母失望了,”是她愚笨,她妄想能够瞒住祖母,直到祖母接受的时候才说实话,也妄想和晏呈撇清关系。 她如今想明白了,只要她在京都,那她与晏呈的关系就一日断不干净,他不愿还她自由身,可她却不想再同前世那般卑微的讨好,她厌倦讨好晏呈的日子,就宛如此刻厌倦和祖母勾心斗角。 “其实,孙儿这段日子都没有和太子殿下接触,孙儿今日来是想和祖母坦白,孙儿不愿当太子妃,宫中的人勾心斗角,孙儿只愿平安顺遂一生,嫁一个珍重、爱惜我的人,而不是一个眼里心里都没有孙儿的人,”她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眸微微的抬起看向许老夫人,那眼底的期盼和小心翼翼,仿佛将余生压在了许老夫人的下一句话里。 但只有她自己懂,她在赌,赌自己的祖母,断不能这般狠心,赌自己的祖母会心软,会如她的愿,可等了一会儿,许芊芊也没等到许老夫人的回话。 心底其实已经宛如一片明镜那般,可嘴上却还是不死心,细如蚊蝇的声音再次小心翼翼的响起,“祖母,您疼孙儿的,您会理解孙儿的难处,是吗?” 您肯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还将自己孙儿一生的幸福断送,是吗? 可许芊芊低估了许老夫人的欲.望,也低估了人对权势荣耀的贪婪,安静的屋内响起了佛珠盘动的声音,佛珠压不住要烧的火,片刻后,响起了许老夫人带着怒气的声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芊芊可千万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太子妃的身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又可知,太子妃意味着什么?” “是意味着光宗耀祖!是我们许家祖祖辈辈烧了高香才得到的,你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断送了呢,有情不能饮水饱,你糊涂呀!” “太子妃是将来的皇后,皇后是一国之母,你让祖母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放弃这个金汤匙去换一个银勺子呢,你又让咱们许家的列祖列宗们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直到回到浅云院,许芊芊还没有彻底的回过神来,她恍惚间,还能听见祖母的训斥。 “你若是如此执迷不悟,非要放弃太子妃的位置,那从今日开始,你便不能再踏出许府半步,等翻了年你及笄,我豁出去这身老骨头,也要把你利落的嫁到东宫去。” “若是你非要和我对着来,气死我你才罢休,”许老夫人喘了口气,怒道:“那你就与我们许家断绝关系,从我们许家出去,我们许家,再也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子孙!” 许芊芊没想到,祖母的执念居然如此的深,她不禁想,若是祖母亲眼所见她前世经历的一切,那么会不会就能同意她退婚了,可...许芊芊摇摇头,不会的,因为祖母将她赶出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若是想要安宁一生,那你又何苦投胎到我们许家,你既然投胎到了这,荣华富贵享用过了,那就该好好报答许家,更何况,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成太子妃是三生有幸,你又有何理由,可以去拒绝?” 明明是阳春三月,可许老夫人的话却让人感到冰寒三尺。 许老夫人的话,虽说诛心,但却让许芊芊彻头彻尾的明白了,她若是一日还在许家,那就得乖乖的当祖母满足对权势贪婪的工具,若是要涅槃重生,走一条不一样的路,那须得付出重大的代价。 其一,也是首要的,便是离开许家,离开这个让她满是不好回忆的京都。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