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目光太过强烈,黎云书忽然向后偏了偏头。顾子墨赶紧收回视线,留意起自己该做的事情。 黎云书自然不会注意到他。 她没敢表现得太紧张,暗中警觉地打量各处,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身边的每一个官员,甚至连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细细去看。 决定刺杀的会是谁? 又该会用什么法子? 有了香烛的例子,她笃信那些人会在大典时动手。纵使沈清容嘱咐人将每一个角落都查找一番,把每一个需要用到的物件都认真审查,还遣了天锋军来坐镇,她还是觉得不对。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会行刺。 景和宫被烧得只剩了废址,事情亦过去二十余年,知晓内情的人都不在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放的那把火,不知道朝中有二心的人是谁。 前些时日她去找沈清容时,他曾如是道:“我在关州时,记得一些事情。沈老爷还活着的时候,陈家风头正盛。老爷离开朝堂已经很多年了,从不在意朝中之事,但每每听闻陈家的功绩,他那天心情必定不会好,甚至还要骂上几句。” “我小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这几天上朝时多看了陈尚书几眼,他却总像是躲着我。”沈清容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我派人去景和宫无非是旁敲侧击。你带我照看了睿王之后,我才忽然察觉,陈尚书的女儿是太子妃啊。” 不错。 她不知陈家与旧案有什么牵扯,但陈尚书手中掌有姜赋,确实是最有可能行刺之人。 何况陈知纪离他那么近。 如今陈知纪正站在队伍前列,满面容光地同刑部尚书攀谈,整个过程一直被黎云书紧紧盯着。不多时,有礼仪官领他前去准备,陈知纪与刑部尚书拱手告辞后,带着淡笑离开。 他没有往黎云书这边看一眼,表现得轻松从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黎云书目送着他消失,皱眉回想陈知纪方才的举动,也没想出哪里奇怪。 敌暗我明。 情势危险。 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刀,每一块平静的地面之下都是暗流涌动。 这就是朝堂。 未几,宫城内钟声骤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十二声钟响,象征鸿熹二十二年的落幕;第二十三声钟声余韵悠长,则像为新朝拉开序幕。 随后,鼓声响起。她听着礼仪官高亢的话音,心随着鼓点剧烈跳动,一片欢腾之中,竟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与百官一并望着前方那个位置,纵使这些年学会了不形于色,手心还是忍不住攥紧。 只因有一根引线连到了她身上,差一点点就要把她引燃,她却不知道引线在哪儿。 直到那抹明黄从她余光里飘过。她下意识侧首,恰与沈清容的目光对上。他好像全然没察觉危险将至,神色从容,甚至还对黎云书露出个笑。 他是个有把握的人。 黎云书心下稍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沈清容这才收回目光,步履坚定地朝前走去。 他走遍红毯,也走遍大邺,走了一生。 他在万民之巅回首,隔着茫茫人海,目光却看向了她。 为了让她再无后顾之忧,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为了扫去这天下浮云,让阴霾再也遮不住她的光芒; 为了开创一个盛世,为了更多的繁星能在朝堂之上璀璨。 黎云书依序出列,由礼官引导着行至百官之前,接下了那份颂词。 古往今来的颂词大抵一致,无外乎感念天恩百姓、立志承平天下。她不知前朝的帝王们登基时,念诵颂词的官员有何感想,只觉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