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好。” 却丝毫没有告诉黎云书,这些时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痛苦的时候,他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沈家那日的大火。起先扶松在他身旁时,他还能静一静神,到后面几乎是整宿整宿的噩梦,梦见他们喊他少爷、让他报仇,又梦见夫人在火光中扯住他的衣领,言辞凄厉:“你是大邺的五殿下,为什么救不了沈家?” 他惊醒之后,好久都无法从情绪中挣脱出。唯有拼命去回忆她那双眸子,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今日清安城相遇看似巧合,说到底,还不是他知道黎云书会来。 否则以他的身份,呆在南方,总比来阳关道晃一圈要安全得多。 “没有遇上难事就行。”黎云书有几分庆幸,“四殿下当是器重你的,你随着四殿下做事,等风波过去,应当也不会太愁吃穿。” 沈清容过了很久才应声。 二人转完街巷,就回了客栈。黎云书看书到很晚,往往是熄了自己房间的灯时,隔壁那屋的灯才跟着吹熄。 他早已摸清楚这人的作息规律,一大早便准备好饭菜等她。几次之后,黎云书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他顺口:“忙着照顾你。” “......” 黎云书难得见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竟不好再像以往一样打闹或是佯怒,哑了许久没说话。 沈清容撑着头看她,“害羞了?” “哪有。” 她轻瞪了这人一眼,又问:“这三个月过得怎样?我看你瘦了很多。” “太过思念一个人,当然会瘦。” 他手上玩着竹筷,眼神却一直缀在她身上。 这目光与以往似有不同,黎云书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权当他说得不是自己,笑道:“确实。” 结果这些时日,她但凡同沈清容在一起,这人的目光就从未挪开过。 她无数次转头抓包,他都不闪不避,迎着她视线笑一笑,眼底泛起层层波澜。 后来她忍无可忍,“你想干什么?” “想弥补我三个月前没做的一件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朝她靠近。 黎云书微微皱眉,便觉他替自己别过耳旁碎发,指尖不知何故,似带着颤抖。 “画你。” 他轻声说出这句话,又顺着拂过她长发,“让我好好看看,行吗?” 话音带了恳求。 心尖莫名其妙有些颤动。 她抓走这人的手腕,板着脸低斥:“坐好。” 沈清容老实下来,看她不置一词地起身上楼,眼底的火苗一灭。 他将视线从木楼梯上挪开,轻哂了一声。 知自己唐突,可他克制不住。 怨他痴心妄想,不怨她愤而离席。 可没过多久,楼梯上传来声响,眼前被甩来几本书卷。沈清容一顿,听黎云书故作冷静道:“又不是不让你看,别来装委屈。” 他瞧着这人微红的耳根,若有所思地笑了。 * 大邺乡试较之前朝没有太大变动,须于初九、十二、十五分别考一天一夜,算下来也有三天三夜。 这些时日沈清容续借了客栈,黎云书去科考,他居然比她还紧张,整夜睡不着觉。等她十六日早上考完出来时,沈清容长舒一口气,模样像是刚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仗。 三日考试强度并不算小,心理考验则更大。今年题目似乎不容易,考生们出来时,轻则双目赤红,重则掩面啜泣。独她面色平淡,仪容端正,不像个考生,倒像个监考官。 和沈清容一比,简直不知去考试的人是谁。 顾子墨出来的稍晚些。他大抵是答得很好,嘴上同旁人说着“今年题属实难了些”,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沈清容问她:“题难吗?” 黎云书淡定点头,“难。” 他的心一沉,顾虑到黎云书的心情,沈清容赶紧安慰着:“没关系,反正你的水平已经......” 谁知黎云书悠悠一笑。 “幸好它难。” 沈清容一懵,“为什么?” 问完后他忆起自己府试时抓耳挠腮的场景,忆起当年面对难题时痛哭流涕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缘由。 沈清容:“......” 他决定了,以后不要在黎云书面前说任何与科举相关的话! * 放榜时间在九月。 乡试考完后,几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的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