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低低应声,“嗯。” 沈清容彻底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开始生气,有种自己功劳被别人抢了的感觉。 虽然吧,真出手搭救的也确实不是他,但逼着天锋军救人的可是他啊! 他可是狠下心以死相逼的,没有他,谁肯去燕阳救人? 事后他被沈老爷骂得狗血淋头,罚跪在家门前三天三夜,又寻了不少人压消息,才压住他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是皇子”。 他跪得膝盖都快碎了,走路都是扶着扶松当人形拐杖,动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可他一想自己救了那么多人,咬咬牙也就忍了,从始至终没说一句后悔。 结果她连他做了什么好事都不知道。 还这么百般折腾他。 黎云书也不愿多谈,“逝者已矣。既然沈少爷答应帮我......” “我帮你?”沈清容气笑,“你倒是说说,我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黎云书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应,怔愣了一下,“......日后我同沈夫人商量,不再逼着你背书了。” 沈清容哼了一声,黎云书想想又道:“煎饼免费?” “你夸我。” “......怎么夸?” 沈清容隔栏杆,毫不客气地用扇子戳她,“你平时不是挺能读书吗?不懂什么叫学以致用?” 黎云书哑然,“......谢沈少爷救命之恩,云书没齿难忘。” “继续。” “沈少爷乐于助人,大恩大德必当涌泉相报。改日若出人头地,当以千金相馈。” “不够。” 黎云书哑然,“结草衔环......” “没有诚意!” 她沉默了。 不知沈清容是在发什么疯,她深吸口气,攥紧拳头。 如报复他一般,一大段词从她口中背出:“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1] 沈清容脑中一炸,“停!” “人家救你性命,你能惦记他一辈子。”他极不满地看着她,“我救你性命,你就这么敷衍我?” “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沈清容撂下这句话,裹着一阵气呼呼的风离开。 黎云书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有一瞬错愕。 原先同他相处时,她心知自己触了他不少底线,可他这人有自己的准则,从不会同女子生气。哪怕她做得再过分,他气得再厉害,顶多也就骂一句“可恶”而已。 这是......真惹他生气了? 她心下暗叹,“就不该多说那些话的。” 幸好没说那人是五殿下。 不然沈清容只怕会气得更厉害。 可没过多久,狱卒忽然抱着锦被等细软跑了进来。 “这是沈少爷托我给您的。”不知他花了多少银子买通狱卒,那狱卒笑得开心极了,“沈少爷也真是心细,他看您石床上什么都没有,立马吩咐人买了被褥过来。” 黎云书莫名塞了这一大堆东西,刚一愣,又听牢外传来提醒般的咳嗽声。 沈清容领着扶松,提着一堆吃食过来,脸色复杂地看她。 他让扶松将吃食给她,深吸一口气,“我不该同你置气。” 顿了顿,他说:“我应当做个有风度的人。” 黎云书见他换了把折扇,扇面上却写着“忍”字,忽然觉出了几分好笑。 “沈少爷一向如此。” 沈清容听她夸自己,也就不气了。他嗤了一声,“早这么夸我不就完了。走了。” 他摆摆手,又驻足打量了她牢房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后,他道:“你安心读书,外面的事情交给我。我还指望着你中举沾沾喜气呢。” * 当夜,沈清容打通衙役,带着黎子序去了殓房。 殓房周遭阴森森的,少有人气。沈清容带着黎子序去,路上问他:“怕不怕?” 黎子序瞧了眼身后——沈清容先斩后奏,直接拿了沈老爷的名头来办事,衙门不敢多拦,却也不敢不拦,只派了几个小衙役一路跟着。 那些小衙役提着灯,手一直在抖,灯火随着晃来晃去。他正要答话,沈清容拖长声音道:“拿稳点,你们这是在照路还是招魂啊?” 而后朝他一笑,“别怕,我和他们都在身后盯着你呢。” 黎子序:“......” 更怕了。 他随着衙役进屋,看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