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全不一样又不准确。最初认识他时,他也一样,如出一辙地带着偏见和自以为是,但不一样的是,这不长的时间里,他不断了解学习这个他认知之外的世界,不断自我修正。也能看出他小心翼翼地在尽量选择一些中性的、非侮辱和歧视性的词语来描述这一切,虽然这让他的语言看起来不太流畅,甚至有点怪异。 比起那些固执己见,以为自己的认知就是全世界的人,这太难得了。 宋书华清楚地知道,想要去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和思维方式有多困难。而要一个人去做这样的自我改变,相当于是摧毁自己一部分认知再重建,这不仅困难,还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样的尝试,是否全部是源于他对爱人的感情呢?宋书华简直有些嫉妒那个陌生的跨性别者了。 【我的异装癖,或许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但我觉得,和家人的关系更大一点。】 【我父母是最传统的那类父母,父亲严肃、不苟言笑也很要强,对孩子的控制欲特别强,母亲对父亲言听计从。大概从我出生,我的每一步都必须准确踏在父亲给我定好的道路上,就像那些被凹成各种造型的盆景,好看是好看,但对于植物来说,却是一种畸形状态。】 【期待一颗长期种在花盆里,被随心所欲修建枝丫和扭曲造型的植物,能像野生植物那样向阳茁壮地成长,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宋书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讲这些,这些他花了好多年才想明白的道理,才完全接纳的自己。 对方输入好一阵,发出疑问—— 【你既然都知道自己并不“向阳茁壮”,为什么不尝试找一个“植物医生”,把扭曲的枝丫掰回来呢。】 看到“向阳茁壮”和“植物医生”,宋书华笑了笑。 这个人实际内心还是温柔的吧,只是看起来有些莽撞。他对待陌生人都这么小心翼翼,对待他的爱人又会是怎样? 别人的小心和忌讳,反倒会令自己胆大。 【你想说让我去看心理医生?】 【至少可以尝试。】 【看过很多年,没用的。植物去看医生,但那双握着剪子给它树造型的手不停,又有什么用呢。】 【再说,我也不想看。这是我生活中最后的一点自由和快乐了,是它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如果一个人,一点点快乐和自由都没有,我想他一定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宋书华说出这些伤感的,甚至是令人有些绝望的话,但意外的是,他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那些一层层压着他的东西,随着这样的吐露,被一层层揭开,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进来。 但对方却久久没有说话。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对方突然语无伦次起来—— 【不,没事,没关系,你尽管说你想说的,什么都可以。】 宋书华笑得很温柔,长睫毛覆盖的瞳眸里,含着一点光亮。 【没什么了,我说完了。】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失去面对着世界的勇气。人活着,所有的一切才是可以追求的,才有无限希望和可能。还有那些深爱着你的人,如果你有个什么,他要怎么办?】 深深爱着自己的人。宋书华想说,并非所有人都有你的爱人那样好的运气。 但他很快又积极起来,虽然没有这样知心知意的爱人,但现在已经是他最好的生活。 即便他不喜欢对方,丈夫也是他最可靠的避风港,这一点让他打心眼里感激。而且他也知道,丈夫对他们的婚姻有诸多不满,对他不去工作也不满,即便这样,也没有苛求他什么,生活中更是从未苛待过他。所以一旦想到这些,愧疚感就会折磨得他不好受。 【放心吧,最难的那一段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也不会再有那样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