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不渝与载潋的临阵倒戈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黑夜与白昼,像是阴与阳。 载湉不知道珍妃如今好不好,能与她再次相见也成了他如今最强烈的信念与支柱。 想到珍妃,载湉的心剧烈作痛,他想到珍妃已被囚禁有两年之久,她失去了自由,却还在苦苦坚持,不肯屈服,是因为她爱自己,因为她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救她出去… 载湉自觉愧对珍妃,他眼中有泪,欲落未落时却忽然听到殿门外传来阵阵悲痛的哭泣声,他心中疑惑,便亲自走到殿门外,只见一个看着不算眼生的小太监躲在墙后哭泣。 小太监并没看见自己,载湉便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伤心事?” 小太监闻声立刻转头,见身后的人是皇帝,连忙跪倒磕头道,“奴才该死,惊扰到了万岁爷!是奴才该死!” 载湉见他吓得磕头不止,不禁轻笑了一声,他挥手示意小太监起来,转身向殿内走,背对着小太监说道,“别整日张口闭口都是该死,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跟朕说说。” 小太监想起自己的师傅对自己说过,皇帝对待下人心善,以自己这副人畜无害又楚楚可怜的模样,皇帝一定会过来垂询,果不其然,现在时机已到,自己必须要抓住才行。 师傅对自己有恩,自己必须要帮他。 小太监跟着载湉走进殿内,他低头抽泣着,等到皇帝已经落座,他才应声跪倒,叩头道,“奴才承蒙万岁爷垂询,惶恐之至。” 载湉让王商递给他一块绢子,才问他道,“你到底为何而哭?”小太监立时哭得更凶,用绢子连连拭泪也止不住眼里的泪,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至几乎不能言语。 过了许久,小太监才回话道,“回万岁爷…奴…奴才…是为了珍主子而哭!”他话毕后立刻趴伏在地放声痛哭,载湉心中大惊,不知道小太监怎么会提起珍妃。 载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立即站起身来,语气焦急地追问道,“珍妃怎么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太监已经哭得双眼红肿,他用袖口擦了眼泪,才抽抽搭搭道,“奴才是替…替万岁爷和珍主儿伤心…戊戌年时本是被奸险小人告密陷害的,如今珍主儿却还要被她谋害而死!” 载湉的身体已经僵硬,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小太监口中的“死”字,那个他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那个已成为了戊戌年后支撑他活下去的人…他如何能相信! 王商在一旁听到此话,也倒吸凉气,如被雷劈,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哭得气息虚弱的小太监,又看着已经僵在原地的皇帝。 王商冲上前去一把扶住载湉,却被载湉狠狠推开,王商万分担忧望着皇帝,只见皇帝瞬时已如疯魔,飞扑在小太监面前,拎起小太监的衣领,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说什么!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抽泣着,却没有迟疑,他重复道,“奴才是为万岁爷和珍主儿哭啊!万岁爷与珍主儿的遭遇,皆因那个人戊戌年的陷害和告密!奴才自戊戌后看守北三所,是亲眼看到了珍主儿的悲惨遭遇…奴才是良心未泯,纵使地位卑微,却还知道同情珍主儿…可那个人还不满足,珍主儿已经被囚禁,她还要将从前的旧账都清算,三天两头就往北三所跑,打着太后的名义去凌.辱珍主儿!” 小太监知道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了,如今是任由自己怎么说都没关系了,珍妃不会来揭穿自己的谎言。 小太监的话像一把匕首,一字一句都将载湉的心剖开。载湉的眼里如有血溢出,仇恨与彻骨的悲痛已将他彻底吞没,他的神情逐渐呆滞。 小太监仍旧被他拎着衣领,却也不挣扎,又对载湉哭诉道,“万岁爷!奴才一想起珍主儿已经命丧黄泉就忍不住悲痛,今日奴才想起珍主儿从前对奴才们的照顾,又想到珍主儿的惨死,就悲从中来,更恨那个人!…正是她在临行前提醒了太后,让太后‘永除后患’,她为太后出了主意,珍主儿才会沉井溺亡!” “万岁爷啊!奴才实在是痛心疾首,奴才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不能看着您被蒙在鼓里,还疼惜信任恶人啊!万岁爷!”小太监继续哭喊。 载湉重重瘫坐在地,“沉井溺亡…”载湉的思绪已经全部中断,只剩下自己与珍妃相处的画面,那个鲜活明艳的女子,那个自己恨不能付出全部心血去弥补去宠爱的女子,竟然以这样的结局惨死…… 王商冲上前去扶他,载湉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王商吓得不知所措,头脑一片空白。 载湉不顾自己口中的鲜血,他推开王商,只问小太监道,“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载湉缓缓合起眼来,其实他听得明白,小太监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可他还是存了一线希望,他希望她还没有彻底沦为一个杀人嗜血的恶魔。 小太监见皇上终于问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