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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兆


    随着变法的舞步愈演愈烈,此时在颐和园内颐养的太后也并未曾真的休养生息,她的耳目遍布皇宫,宫内的大事小情她无一不知,全部都听在耳中,掌控在手心里。

    可当那些被责罚的满族大臣和旗人亲眷们哭着跪倒在她面前时,她仍旧做出漠不关心的模样来,仿佛真的已经将大权归还皇帝,自己真正颐养天年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亲眷们,她不为所动,仍旧定定地坐在自己雍容尔雅的乐寿堂西暖阁里,端着手中的茶杯细细品茶。

    “太后…奴才们求您解救危局…那些维新派的年轻人哄骗皇上,皇上听信了他们,奴才们将无立身之地啊…太后!”

    太后听着他们的哭喊声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谁也不知道,她如今表演的是装聋作哑,施展的是欲擒故纵。

    她尽力粉饰平静,可仍旧不能隐藏嘴角冷冷的笑意,正如她心里隐藏的刀子,透着刺骨的寒意。

    太后挥一挥手,让李莲英将那些哭诉委屈的人都送走了,她见殿内已无人了,才狠狠撂下手里的茶杯,她的目光里透着寒光,心中思考着对策。

    她仍旧能隐隐听到那些人的哭诉声,她摇着头冷笑,“只好先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说过等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我说这种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昆明湖上起风了,湖畔的树叶落了满地,绿叶落到湖面上,漂浮无依,最终随着浪涛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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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此刻陪在皇上身边,皇上召见群臣后,总是一个人坐在勤政亲贤殿里看奏折,每当这个时候,载潋就会默默在一旁研磨,整理皇上已看罢的奏折。

    “袁世凯…”载潋手里正替皇上研着墨,忽听皇上突兀地提起一个名字来,她侧耳听了听,却又听不到下文了,便开口笑道,“皇上,这位袁大人又是谁啊?”

    载湉抬头看了载潋一眼,她见载潋额头上已经出汗了,便递过一块自己的帕子来,又垂下眼眸去笑,“潋儿,你也歇歇吧,一直研磨,明儿手腕该疼了。”

    载潋接过皇上递来的帕子,心里暖盈盈的。她将手帕放在掌心里,抬手仔仔细细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载湉望着手里的折子说道,“袁世凯…他甲午年时,曾因战败向朕上万言书言事,陈列改革救国纲领,他十分重视练兵。当时荣禄与六叔都十分重用他,朕也认为他是个可用的人才,所以…自光绪二十一年起,朕就让他前往天津小站,以西法练兵了。”

    载潋听得半懂不懂,也不知道这位“袁大人”又是什么人物,便歪着头笑问,“那皇上怎么突然提起他呢,是袁大人做得不好吗?”

    “他做得很好。”载湉放下手里的折子,仰头向载潋笑,他刮了刮载潋的鼻尖,笑道,“好到连谭嗣同他们都上折子举荐他了。”

    “如此就是好事!”载潋雀跃地笑,她转身捧过王商奉来的茶,轻放在皇上的桌案上,“那他一定是个能为皇上所用的人,谭大人他们,才会向皇上举荐呢。”

    载湉掀开茶杯的盖子来细细抿了一口,他蹙着眉如有所思,声音低沉,“朕…也希望如此。”

    载湉放下了茶杯,他从砚台上拿起方才撂下的朱笔,继续看桌案上堆叠起来的奏折,可面对着眼前的清隽字迹,他的心思却抽离:

    他想到世宗雍正皇帝,设立了军机处,将大权全权握在掌心。而自己如今手中权力实有未足,若想继续大步推行新政,一定要网罗更多的维新志士在自己身边才可以。

    他又想到了一处殿宇,那是乾清宫西廊下的懋勤殿,这里本是他平日里读书的地方。

    可圣祖康熙皇帝与高宗乾隆皇帝都曾有过“开懋勤殿”的先例,他们在这里招纳文臣,谈古论今。

    他想若能效仿先例,开设懋勤殿,挑选维新变法的人才与东西各国的维新顾问都聚在此处,一起商议变法措施,一起全盘筹划,一定能更有益于新政。

    若能如此,自己身边的助力将会更多,能听到的声音也会更广。

    想到此处他不禁热血沸腾,只可惜上有太后掣肘,若想真正开设懋勤殿,延揽维新志士,还是要有太后首肯才行。

    他低头细细思虑,最终下定了决心,他仰头朝向侍立在外的寇连材道,“去将谭嗣同四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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