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万岁爷,给万岁爷圣躬安康。” 载湉也站定了脚步,他躬身去亲自扶起了载沣与载涛,轻声道了句,“不必跪了,起吧。”王商跟随在后,他深知太后不喜醇王府上的兄弟与皇上交往过密,只怕醇王府上的男孩儿们会成为皇上的助力,所以皇上鲜少有机会与自己的亲兄弟有交流沟通,表达自己的感情。 想至此处,王商忙回身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去站到远处,看看是否有人经过,好让皇上能安心与载沣兄弟二人交谈。 载湉见载沣与载涛兄弟二人从长街的另一方向而来,忙问他二人道,“你们怎么没在席间听戏,是遇见什么事了?”载沣忙颔首回话道,“奴才回万岁爷的话,方才额娘说坐得久了,身上乏,所以奴才兄弟二人便送额娘回体和殿休息了,这才要回畅音阁。” 载湉一听此话,焦急之色流露于面,忙开口问道,“福晋…身体可好,都无碍吗,传了太医没有?!”载沣知道兄长是挂心自己亲生额娘,便连忙安慰他道,“额娘是久坐乏力,并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毕竟额娘也上了年纪,她才刚歇下,已好多了,额娘身边有姑姑们照顾,皇上珍重圣躬,不必挂心。” 载湉听罢后长吸一口气,心底绞痛,在载沣与载涛面前,他仍旧不能唤自己亲生母亲一声“额娘”,就连想要去亲自看一看她,也不能够。因为他深知,若自己真的去亲自探望额娘,为额娘带来的并不会是什么好事,反倒会令额娘被太后责难,为载沣处境更添艰难,为醇王府更增难堪。 载湉点了点头,与载沣对视片刻后无言,载沣便忙将目光敛回了,他不敢再去直视皇上的目光。载湉见他对自己有惧意,抬起手去拍了拍他与载涛二人的肩,随后情不自禁握紧了载沣的肩头,在他二人身边低声道,“额娘…拜托你们了。” 载湉鼓足了勇气唤出一声“额娘”,竟令载沣与载涛二人都不禁红润了双眼,载沣蹙紧了双眉,他用力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皇上,定定答道,“皇上,有奴才在,您放心。” 载湉没有回答,只是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向后退了半步,长出一口气,他想起另一个人来,心底又传来难以言喻的悸动,他平静地开口问他二人道,“载潋的伤究竟如何了,她为什么一定要走。” 载沣听闻此话,以为是皇上盛怒未消,又责怪起载潋的不辞而别,他怕极了载潋再被责罚,瞬间如失了魂魄一般,扑通一声跪倒磕头道,“皇上!是奴才令她走的,不是妹妹的主意…求您不要再责罚潋儿了,若罚便罚奴才吧,奴才愿意担着…” 载涛也急得心神俱乱,他也跪下磕头道,“皇上,潋儿身上有伤,额娘与兄长只是希望她能安心养伤,不被外界所打扰,才命她离开的…奴才求您不要再责怪她了。” 载湉听至此处心底已是极痛,他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最终只是缓缓弯了腰下去,双手拉起眼前的兄弟二人,他的呼吸变得极为缓慢,他的目光直直注视着眼前的载沣,声音也忽然不如以往一样铿锵有力,像是被人说及了伤处,戳中了软肋,他缓缓开口问道,“我只问你,她的伤,究竟如何了?” 载沣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皇上,忽然发觉他的瞳孔正被淡淡的殷红一点一点覆盖,眼里的雾气也渐渐化为眼泪落下,他听着皇上的话,一字一句都情意深长,仿佛能忽然感受到皇上心底里的痛,竟不比自己少分毫。 载沣不忍心骗皇上,也不忍心看他的眼睛,于是低了头下去,重重叩首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潋儿的伤势严重,情况并不好,只是有了太医前几次的医治照料,已比才出宫那会儿要好多了。” 载湉缓缓站直了身子,回想往事,自己一气之下做出的决定,如今清醒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就连关怀载潋只言片语,如今也显得格外多余,毕竟当初赠她一身伤痕的人是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她呢。 “你们去吧。”载湉起身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片刻后才又叮嘱他二人道,“今后照顾好额娘,也照顾好你们自己。还有…若是太后今后有意让你们做什么,不要一味地顶撞她。” 载沣与载涛听后心中都颇为触动,载沣想阿玛生前几次三番叮嘱他们要全心全意支持皇上,可皇上却教他们不要去顶撞太后,想来到底是阿玛心里挂念着皇上,可皇上心里却挂念着他们兄弟,才不愿让他们兄弟为了自己而受伤。 他二人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又一次跪倒恭送,心中平添了许多感伤与不舍,他们自知还能再见到皇上,却不知下一次像这样,能说上几句心里话,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载湉回到养心殿时天色已渐暗,宫里忽起了风,吹得殿内窗臼吱呀作响,载湉并未径直回到养心殿正殿,而是在经过偏殿时停住了,他侧头去看侧殿内的装潢布置,忽想起载潋在这里住着的时候—— 他二人一起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