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压身,不得不来。”谢钰往后退却一步, 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指尖,唇畔的笑意深了几分:“妹妹还未回答我,这是什么药?” 折枝心底一颤,唯恐迟疑久了被谢钰看出端倪来, 也不敢深想,只慌乱解释道:“是补身子的药。” 她回忆着自己喝过的补气药方, 小心翼翼地补充:“拿当归与红枣熬的。” 谢钰抬眉:“当真?” 折枝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折枝岂敢骗哥哥。” 谢钰抬目与她对视,见小姑娘咬死了是补身子的药不肯松口,这才低低笑了一声,抬手便将那汤碗抵至唇畔。 “等, 等等——”折枝一慌, 半跪在那玫瑰椅上, 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长窗, 终于勉强碰到了谢钰的袖口。 深蓝色的绸面随之拂过指尖,折枝忙紧紧握住了, 不让谢钰继续将那碗药往唇边送:“这药——这是女子调养身子的药。男子喝不得!” 谢钰的动作停住,顺着她的动作将药碗自唇畔挪开:“原是如此。” 他淡淡应了一声。 折枝只当他是信了, 方松下一口气, 却见谢钰长指微倾,那碗汤药在半空里划出一道棕褐色的弧线, 随之溅落到排水中, 转瞬便如昨日里的雨水一般, 流淌了个干净。 “妹妹未免太不爱惜身子。”谢钰淡看着她:“既是调理身子的药方, 那又何必用这些乡野游医的?” “泠崖。”谢钰信手解下一块玉牌:“去宫中寻太医院院正,令他开一剂女子调养身子的药方送来。” “是。”泠崖自暗处现身,接过玉牌,对两人抱拳一礼,立时便展开身形,往皇宫的方向掠去。 折枝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 ——事态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那避子汤虽倒了,紫珠抓来的药却不少。等谢钰离开后,再熬一碗便是。 至于宫中太医开来的方子,便搁置在妆奁底下,只对谢钰说是用过了便好。 她这般想着,遂轻轻松开了谢钰的袖子,又在半夏与紫珠的搀扶下,小心自玫瑰椅上下来,也立在长窗前对谢钰展眉笑道:“那便多谢哥哥了。” 她停了一停,又道:“往皇宫里来回一趟,得要不少时辰。哥哥既有要事在身,便莫在折枝这耽搁了。至于那方子,等泠崖侍卫回来了,我遣半夏去映山水榭拿了便好。” “不过一两个时辰,倒还耽搁的起。”谢钰信手将那只空碗放在她跟前的窗楣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妹妹急着赶我回去,是有什么要事吗?” 折枝的长睫轻轻一颤,忙轻轻展眉对他道:“哥哥说笑了。”她说着又回转过身去,将槅扇打开,轻声道:“廊上风大,哥哥进来坐吧。” 谢钰淡应了一声,随之打帘进来。 他信步行至那张临窗的长案前,将随身的经笥搁下,打开了旁侧的牛骨插销。 折枝看见这眼熟的经笥眉心骤然一跳,慌忙拿起案几上放着的梅华盅交给半夏与紫珠,又将两人往门上推:“你们先去月洞门外守着,千万别让外人进来。” “姑娘——”半夏看着手里的梅华盅,欲言又止,还是紫珠轻碰了碰她的衣袖,将人带离了上房。 槅扇轻轻掩上,房内只余下两人。 虽有了昨夜之事,但让谢钰就这般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折枝仍是有些不自在。 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迟疑了良久,见谢钰已将奏章铺在案上,这才从屉子里取了文房四宝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手边。 又取了盒朱砂来,用小银匙舀出些许,均匀洒在砚台中,以清水化开。 如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