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坐着一个满面春风的妇人,一身迎春花纹的圆领绸裙,姿容婉约,便是她的继母宋氏了。两侧檀木红椅上各坐着一个妇人,乃是慕家二房三房的夫人。 慕笙笙从容不迫,恭恭敬敬地依着规矩行礼问安,仪态大方,毫不扭捏。 老夫人打量了她两眼,抬手端起茶盏,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浅饮了一口,放下茶盏后,才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保持着仪态从容不迫,这才点了点头,道:“还算规矩。如今回家来,要同姐妹们和睦相处,不许多生事端。” 老夫人出身世家,平日里不愿理事,但一辈子将规矩礼数看的比天还高,上一世慕笙笙中了宋氏的算计,刚一回来就惹得老夫人不快,以至于后来被宋氏佛口蛇心的样子哄骗,只以为她才是对自己好的人。 如今看透了许多事,才知道此时被宋氏蒙在鼓里的是慕家老夫人。 宋氏母女,最擅长的便是利用旁人的手来打压自己瞧不上的人,转头再装出一幅慈悲模样,坐收渔利。 因而此时听了她这敲打的话,慕笙笙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只乖巧地应了声“是”。 一旁的宋氏心头微微诧异,船上遭遇水贼的事已经传到了她耳朵里。本以为这丫头会惊慌失措,最好失了规矩被老夫人厌恶,却没想到她胆子倒是大,丝毫没有慌乱。 宋氏前几日刚刚得知自己的儿子和六殿下计划着要将她献给宸王,现下三年不见,倒也好奇这丫头生的什么模样,竟然能入了她那个外甥的眼。 她端起了笑容,温和道:“抬起头我看看。” 慕笙笙依言微微抬首,目光也随之落在宋氏身上。 周围顿时起了吸气声。 三夫人惊叹道:“哎呀呀,这,二姑娘生的实在是好,三年前离京时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如今这模样,啧啧,怕是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是啊,”二夫人也附和着:“大嫂嫂,大姑娘之前算是咱家最貌美的姑娘,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美人,可是跟这二姑娘一比……” 她话说一半,好似不方便再往下说了,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刻却故作姿态。 慕笙笙早知道二房和三房与宋氏多有不睦,也猜到她们会拿着自己当筏子去拉仇恨,因而并不惊讶,也无意开口反驳。 宋氏更不是情绪外漏之人,听了她们这明显是挑拨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她被慕笙笙那一眼盯的心内大骇,那一瞬间她觉得通身冰冷,仿佛被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缠上了。 然而她仔细去看时,却见她眉目温润,丝毫没有刚刚那迫人的冷意。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宋氏心道自己大约看错了。定了定心思,顺着夸道:“是啊,二姑娘这模样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说起来,到底是江州的风水养人,瞧瞧二姑娘这身段,京城里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也比不上。” 这话便是明褒暗贬了,明面上说她身段好,实际上却是暗讽她不如世家小姐端庄。 看来纠不到自己的错处,宋氏也是急了。 慕笙笙假作听不懂,反而行了一礼:“多谢大夫人夸赞,笙儿万万不敢受。” 一旁二夫人和三夫人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原本还打算让这丫头去给大房下下脸面,没想到慕笙笙蠢笨如斯,被打发去江州三年还在这感恩戴德,连这褒贬之语都听不懂。 宋氏一时竟也辨不出这丫头是真蠢还是假蠢,微笑着将手上的翡翠镯子取了下来,起身亲自戴到了慕笙笙的手上,拍着她的手道:“院里头还有许多事,一路奔波,你也累了,我让厨房给你留了午膳,先去用了吧,待晚膳时分再与几个姐妹叙旧不迟。” 说着,她便辞了老夫人,领着丫鬟下去了,两位夫人见状也纷纷告退了。 上一世慕笙笙在宸王府七年,自然看得出宋氏赏她的这个镯子价值不菲,宋氏既然如今面上依旧维持了慈母模样,看来是已经知道了楚宣的打算。 慕笙笙不动声色地收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