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不妙!沈文成惊出一头冷汗,当即下令后退,一时间,文城栅女墙上流矢如雨,沈文成一面指挥队伍,一面吩咐牙将: “快,快去报给李帅,就说曹琳诈降!” 中军大帐里,接到急报,诸将哗然,尤其代豪生一脸的惴惴不安,此刻奋然说:“属下愿去文城栅!” 李岳撩袍不动,沉思半日,波澜不惊对众人笑道:“莫慌,我知道曹琳的心思,看来是嫌沈文成分量轻了,走,我亲自去招降他。” 语落,众人忙拉劝不止,李岳不为所动,换好朝廷官服,很快策马来到文城栅下,命人喊话。 果然,墙头箭雨骤歇,有人伸长了脖子朝下张望,辨认良久,问道: “为首的可是左散骑常侍李常侍?” 李岳朗声应道:“是我。” 城头一阵轻微骚动,小卒转告曹琳:“是李常侍!” 曹琳喜出望外,忙约束了军队,只身一人,出了城门走到李岳马前,深深拜倒: “罪臣曹琳拜见常侍。” 李岳含笑下马,扶起曹琳,手抚着他脊背温和说道:“长安的天子等你这么做很久了。” 曹琳面色微红,讪讪赔罪几句,五千兵马随即受降。李岳率军入城,不急着看曹琳奉上的名册,反而问起淮西将士们的父母健在与否,统计出来,凡父母健在者,皆得一份粟帛,他人在高台,对众人道: “这是长安天子的恩赐,陛下说,尔等皆为吾之臣民,勿弃骨肉。” 底下跪地谢恩哭泣成片。 李岳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安顿好淮西将士,才对曹琳说:“陛下有过旨意,但凡率一城归顺者,册封郡王,封户赏钱。我已写好上表,想必,朝廷的封赏很快就会落实,曹将军静候佳音即可。” 曹琳闻言,感激不已,又要跪谢被李岳一把拦下:“将军若是愿意,留我帐下如何?只要蔡州城一下,朝廷收复淮西就是朝夕之间的事了。” 既然归顺朝廷,自然要一心立功,曹琳内心何尝不迫切,然而此刻,听了李岳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后,苦笑说: “承蒙李帅青眼有加,某愿效力帐下,只不过,要想夺取淮西重镇蔡州城,就必须得到骁将程佑,只单单靠某和代豪生李绣恐怕难能拿下。” 一个将领,愿意承认自己才能不够,十分难得,李岳拍了拍他肩头:“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就在西线的捷报传回长安时,北线主帅李清泉决定渡过殷河,攻打郾城。 长安城里,气氛松快不少。 脱脱叉着腰,正在指挥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搬运风干了的牛羊粪。三月初的长安,暖气翻涌,东风熏然,道旁开成一片桃红李白的世界,自然而然的,牲畜的粪便也被暖风一激,酿出说臭不臭,说酸不酸的一股浓郁味道。 脱脱小手扇个不停,眉头紧皱,今日休沐也没功夫往曲江踏青赏花,而是巡逻起种下去的果树、刚造好的花房,养蜂子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忙来忙去。 “好累呀!”脱脱娇嗔地对着空气说道。 骨咄从她身边经过,摇头说:“你真奇怪,当初嫌弃我们回鹘那边有牛羊骚气,你这会儿怎么不嫌骚了?” 脱脱眼皮一动:“你们那是永世不得翻身的骚,我这里算什么?做一回堆肥的生意而已,大部分卖了出去,只留些滋养果树鲜花,等果子结了,花开了,蜂子把蜜一采,还是个香喷喷的园子,你懂什么?土蛮子!” 原先只是被骂蛮子,如今多个“土”字,骨咄好笑地看着脱脱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忽的凑近,作势嗅了下: “啧啧,你都骚了。” 这一下,大大惹恼了脱脱,抓起榔头要打骨咄,骨咄连忙摆手:“你自己闻闻,风带来的,都浸你裙子里了。” 混账!裙子是新做的,犹如榴火燃时,更衬的她那张妩媚鲜活的小脸如花似玉,脱脱把榔头一扔,真的闻了闻,哎呀,不好,好像真的沾了点似有若无的骚臭。 她镇定地掸了一掸,站到风口,把香球拿出挂在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啐骨咄两口,瞧见两个台中庶仆往园子来,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叽哝些什么。 一脸忧色。 脱脱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是前线又出大事了吗?” 其中一个摇头:“不是,今日崔御史当值,家里来人把他喊回去了,好像崔相公不行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