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嗓子开口哼起小曲儿来,依旧声如鹂转: “闷恹恹独坐在荼蘼架,猛抬头见一个月光菩萨,菩萨你有灵有圣与我说句知心话。月光华菩萨你与我去照察他,我待他是真心,菩萨,他倒待我是假,咒也要咒死他。” 旁若无人的,唱完坐下来,头一低,用脚扒拉开讨人厌的破毡--她宁肯睡地上,脸对墙,继续哼唱。 谢珣什么都听见了,他站在栅栏外,隔望脱脱,纤秀的肩头如故,胳膊不方便动,可两只脚却不安分地翘着,稍微有点精神,还是个活泼泼的样子。 脱脱知道他一定在看自己,心中冷嗤,我才不会让你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哩……她肚皮瘪瘪的,谢珣不给她饱饭吃,送来的粗饼,简直要把喉咙刮烂。 没多大会儿,吉祥疾步赶来附在谢珣耳畔私语几句,他神情一动,抬脚离开了牢房。 脚步声远去,脱脱慢慢坐起,她人都臭了,头发胡乱蓬着顶几根稻草,身子还是疼痛不止,血半结痂,碰到凸起的墙壁疼死个人。 小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可眼珠子漆黑,是活的,她靠在墙壁上忽的回过神,挪到栅栏前,开始喊人: “我要见谢台主!” 第52章 、劳燕飞(5) 康十四娘的尸首直接被送到的台狱, 金吾卫发现的,谢珣赶到厅堂,听吉祥禀事: “尸首是在一户人家院中被发现, 致命伤在脖颈,为利器所刺。” “台主,我们先前没有捉到的康十四娘, 没想到,她竟然也被人杀了。” 吉祥把一枚绣囊给了谢珣,“她手里紧攥着这个。” 闺阁刺绣, 看起来很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谢珣掂了一掂, 吉祥心细如发, 指着绣囊说, “台主,绣囊的手法, 和在安化坊搜罗到的女红物件如出一辙,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会不是是李横波?” 脱脱和阿蛮都不精于女红,谢珣一贯淡漠的声音响起:“是李横波,她做过教坊女, 长安查不到她的底细了,但想必洛阳可以。也许,她本是在长安, 牙婆又将她卖去了洛阳。” “洛阳?” 安化坊搜到些散落诗文,写的晦涩难懂,是李横波的字迹,但笔笔如刀, 仿佛含着泼天的怨恨但又隐忍不发。里头反复提及的一处,便是东都。 谢珣正在沉思,狱吏来报: “神策军张将军要见台主。” “哪个张将军?”谢珣狐疑,他是文官,和神策军一向保持着合适有分寸的距离。 “成德节帅张承嗣的叔父。” 原来是他。谢珣和吉祥对视了一眼,文抱玉遇刺,怀疑的苗头一直指向成德,一来魏博归化;二来幽州朱山病逝正闹内讧,幽州又有边防压力,契丹横行,没有太多精力和长安拉扯;三则文抱玉遇刺前,张承嗣的牙将刚被轰出长安,不知回去说了些什么,张承嗣便立即给皇帝写了奏章,大放厥词,肆意诋毁首相,很猖狂。 怎么看,凶手都当来自于成德。 尤其这位叔父,当初是受张承嗣迫害,不得已投奔的长安。 谢珣撩袍走出厅堂,两人一打照面,彼此让礼,十分客气。 “厅堂刚送来具尸首,怕将军觉得晦气,还请将就。”谢珣把人带到凉亭,往石墩子上一坐,命人奉茶,“不知将军突然造访,有何公干?” 张将军一拱手:“相公辛苦,斗胆问一句,文相公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千头万绪,目标并不是很明确。” 张将军点头:“虚话我就不多说了,文相公丧葬,圣人给了远超常规的抚恤,甚至亲自写祭文。宰相横尸街头,却不能捉拿住凶手,可谓是朝廷的屈辱。某今日来,正是来告诉相公真相,是成德张承嗣指使长安城里成德进奏院的人,杀害了文相公。” 这大大出乎谢珣的意料,呷了口茶,不动声色问,“将军和陛下说了吗?” “某刚从宫中来,陛下命某来见相公和京兆尹。” “将军,若是举报不实,是要担责的。”谢珣提醒他,真相来的太容易,风向又太明显,总让人感觉不够真实。 张将军赌咒发誓一口咬死自己的侄儿,激愤说:“我已面圣,不敢欺君。” “成德进奏院的人,向来举止无状,更何况,进奏院藏蓄兵器,一直到处炫耀军谋,相公只管命金吾卫和京兆府的捕捉把进奏院包围起来,抓了人,一审便知。” 吉祥在谢珣身后站着,满心意外,不时瞟过去一眼,等人起身走了,对谢珣道: “他如此肯定,下官倒觉得有些反常。但是,他这个检举人分量可不轻,陛下只怕要信了。” 谢珣不置可否:“让金吾卫和京兆府的人先过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