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心里竟略有些失望,笑了笑:“穿上吧,我不会训你。” 脱脱连忙把袜子从怀中掏出,穿前,不忘伸脚晃了两晃:“台主,假母说我的脚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你呢?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脚吗?” 这双脚,肌肤如雪,圆光致致,几个脚趾玉笋似的,趾甲染着凤仙花,红艳透骨。 谢珣轻轻把她调皮的踝骨捉在手中,那么纤秀一把,他顿了顿:“哪来那么多闲话,穿不穿?” 脱脱弱柳扶风般撒娇:“你抓着我,我怎么穿呀?” 谢珣当即甩了过去。 车身忽又动了动,似在避让,外头隐约有呼喝声,谢珣问:“怎么回事?” 车夫答道:“是安乐殿下的车驾。” 谢珣神色复杂:“往什么方向去的?” 车夫说:“往南。” 平康坊离他所住长兴坊不远,斜对角而已,谢珣扭头告诉她:“我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还是去平康坊吧。” 外面雨依旧磅礴,脱脱瞧着谢珣,撇嘴说: “哦,一听是公主的车驾,台主就急眼了。你怎么会喜欢安乐公主呢?她人可坏了,上回我无意冲撞了她的车队,就要挖我的眼睛,这女人心肠多毒呀,你别喜欢她,我想你喜欢我。” 谢珣在思考云鹤追的事,没留意她啰嗦,只道:“这有伞,你拿去用,等你收拾妥当了再过来。记住,不许穿女孩子的衣服,明白了?” 说着,作势要把车前小门打开,催她下车。 “公主没我好,我不想你喜欢她。”脱脱嘟着嘴,慢腾腾套靴子。 谢珣眉心微动:“你再废话,我只能把你踹下去了。” 脱脱忙把蓑衣雨伞统统拉过来,可那双眼,却柔波泛泛的堆起笑意: “那我走啦,台主。” 都那么亲我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留恋呀,脱脱满心狐疑,看对面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反应,她怏怏跳下了车。 雨幕茫茫,水珠四溅蒸起雾蒙蒙的一层,谢珣见她身影消失在雨中,才收回视线,吩咐马夫: “走。” 进了长兴坊,家仆看他下车,伞也没打,忙撑伞过来相迎:“郎君,你回来了,公主她……” 那辆华丽马车就在家门口停着,谢珣瞥一眼,提步上阶:“我知道。” 雨声潺潺,窗外竹叶被洗得翠亮,安乐站在那儿,一抬头,对上谢珣的眼,他黑眸看她片刻,过来了。 雨伞一收,谢珣脱了靴,正要进来,眼前多道轻纱衣角,安乐把自己的双履和他的摆在了一起。 谢珣脸紧绷,却并没有阻止。 “公主总这样私闯臣的宅子,是哪门子道理?”他衣摆湿了,也不说换,盘腿坐在了楸木棋盘前。 安乐手里把玩着他案头白子,冰凉凉,她竟没发火:“你总是对我没好声气。” 棋盘好端端的,棋子也好端端的,可这平日里,也不知道谁能陪他手谈一局?安乐放下棋子,忽然说: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 谢珣闻言,神色缓了缓。公主母妃随圣人跟着先帝出逃,死于战乱难产,这事本可避免,无奈当时兵荒马乱,还是东宫良娣的她,就此香消玉殒。 安乐手中多出了一尊青玉小佛,雕的是良娣,眉眼温柔,容颜秀丽。她抚着小佛低语,“其实,我对她根本毫无记忆,也谈不上感情,但听人说,我母亲是个很娴静的女子,阿爷很喜欢她。” 帘幕低垂,她手中的佛像油润润的。 谢珣道:“良娣端庄贤淑,是公主的榜样。” 安乐叛逆地斜他一眼:“真不愧是御史大夫,谢珣,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说教,你在床上也这副德性吗?” 谢珣随手拿来卷书,眼帘一低:“你今天来,想必不是跟臣诉说衷肠的吧,臣为良娣感到遗憾。” 气氛一下被打碎,安乐冷笑:“不错,你真了解我,御史台的人好威风,如今审案,连大理寺刑部都不用招呼,三司会审在你眼里是摆设吗?” 她收起小佛,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