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从不见告假的怎么这回缺了两日?李丞命人亲自去崇化坊找你,你家人急都急死了,只好报官,这还没什么头绪,你倒好,自己又冒出来了!”校尉正经问。 脱脱脸一垮:“我被驴甩沟里去了,昏了两夜,真是可恶,排水沟边上槐树叶子长这么大有个鸟用?不良人都没瞧见沟里躺着个人,不过呢,”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我这人,历来都能够逢凶化吉,你猜如何?” “如何?” “不知哪只不长眼的死鸟,拉了我一脸热屎,我一个激灵,就这么醒了。” 校尉“咦”了声,往后掣掣,仿佛那泡热屎拉自己脸上来了。 脱脱天花乱坠扯完,一瘸一拐来到院内左侧第一间公房,叩了叩门,脱靴进去。 着浅绿官袍的男子自一堆卷牍中抬首,被吓一跳: “春万里?” “李丞,是我。”脱脱眼睛一眨,流下眼泪,跪在地上,翻译似的把自己奇遇流畅地复述出来。 典客署的长官姓李,是脱脱的伯乐,人虽丑,但很有惜才的气魄,把当年不过十三岁一脸稚气的脱脱提溜进典客署做事,不过前提是以为她乃胡人少年。后来,知道脱脱是女儿身,倒也无谓,听闻圣人有想开女科的意思,便日日鞭策脱脱将来应试。 脱脱苦不堪言,不爱读书,更不爱诗歌文章,一出手,字如鸡爪,实在辣眼,平日看她一张小嘴伶牙俐齿,但真正视事,需和康十四娘珠联璧合,一个人译语,一个人润色番邦风土人情笔记。 “好了,事出有因,既然还活着再好不过了,”李丞非常宽容地打消她的顾虑,像看女儿似的,“倒不至于让你考课过不了,脱裤子打屁股这种事,也免了。” 说完上下一扫她,“脑子没摔坏吧?” “绝对没有!”脱脱赌咒发誓,朝自己脑门弹了一声响,“我机灵着呢!” 李丞摸着他漂亮的小胡子笑了:“那就好,眼下有个能给你长脸的机会,要不要去?” 脱脱如小鸡啄米:“要的要的!“ 长脸的好事还没出口,有人敲房门,一脸惊恐: “李丞,御史台来人了指名要见你。” 第4章 、舞春风(4) 什么事惊动御史台?李丞第一反应很慌,穿了靴子跑出来。 一看来者,虽不过是从九品下的御史台录事,但御史台的威名相当令人害怕。李丞调好表情,迎了上去: “稀客,稀客,”李丞牙酸,很想问什么邪风那么不长眼把御史台的人吹到鸿胪寺来了,话到嘴边则变成,“录事到敝处是有公干?” 录事很平板地答道:“两件事,第一回 纥使者擅自离开鸿胪寺,劫掠坊市,恣意伤人,四方馆那边说当初是借你典客署的人负责招待回纥使者,教授礼仪,上峰有话要问。第二,御史台需要一名回纥译语人,选个伶俐些的,一并送来。” 难怪,难怪,四方馆真是奸猾把锅甩到典客署来了,明明回纥使者食宿皆在四方馆……要怪就怪整个鸿胪寺总是直司不够,像春万里这种全才又是临时杂吏的小角色,总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没想到,竟飞来这么一笔横祸。 李丞赔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是贵台有需要,敝处自然全力配合,只是,回纥使者犯禁这事怎么会越级报到贵台?难道京兆尹不管?” 录事道:“那要问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人都下到狱里了,还能被劫狱,简直废物做派。” 听他一个从九品的录事居然敢对三品京兆尹出言不逊,真不愧是谢台主调、教出来的,李丞只能暗道佩服,抓了抓幞头: “请转告台主,某尽快把该送过去的人送去。” 送瘟神一样目送录事远去,李丞折身进来,一抬头,脱脱那副表情俨然家中养的黄犬,正认真瞪着一双明亮狗眼,察言观色,揣摩主人。 “李丞,御史台的人来做什么?” 她很惦记谢珣那个混蛋。 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李丞叹气,用一种“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眼神看向脱脱: “春万里,你不要怕,依我看御史台让你过去横竖都是为了查案,回纥近几载国力强盛,今非昔比,使团猖獗。京兆尹看来管不了了,让谢台主杀杀这群人的锐气也好。这回,当初既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