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人接回来了。 那时候陈错才十五岁吧?自己都还没成年,怎么抚养这两姐弟啊? 杨麟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也知道陈错自那以后肯定吃了不少苦,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小错在里面边劳动,边学习,一出来就回二中参加了中考,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学校,咳咳,师范学校学费不高,小错又申请了助学金,把打工挣来的钱全花在了采薇和小思身上,自己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读完两年中专就回咱们玉河小学教书了。 杨麟听得心里一阵阵发苦,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来的那天,听人说陈错是采薇的爸爸,这又是怎么回事? 采薇刚被接回来的时候,精神有些失常,对小错极为依赖,每天跟在他身后叫爸爸,叫了好些年,咳咳,直到后来长大了,懂事了,才从别人那里听说了父亲的死因,对小错也怨恨起来。老林说到最后,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回屋的时候,杨麟的脑子还是蒙的,完全无法消化这些讯息。 害死自己的老师,打瞎方虎的右眼,坐牢,考师范学校,抚养程家姐弟,到玉河小学教书,被程采薇怨恨。 桩桩件件都是杨麟无法想象,更加无法承受的重担和枷锁,陈错竟然背负了这么多年,更遑论心理上的负罪感带来的痛苦和煎熬。怪不得老林说他是在赎罪,怪不得他不愿意接打电话,就是这个电话,点燃了罪恶的引信,让一切失控,最终酿成了谁也无法收场的惨剧。 这一晚,杨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陈错拿着刀找方虎拼命的场景。 门被轻轻推开,陈错又是很晚才回来。 这些天,他总是在杨麟睡着之后才进屋,并非还在伤心采薇的事,那件事,只是个契机,把他重新拉回冰冷现实、麻木生命的契机,那记打在采薇脸上的耳光,真正打醒的,却是他陈错自己。 他强忍着不去看对床的少年,那个不断散发着令人上瘾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靠过去,再靠近一点的太阳,那个永远生机勃勃,带给他一次又一次感动与惊喜的天使,那个骤然闯进他心里,却隐忍着,不能让他察觉到分毫的男孩。 从那把刀插进老师胸膛的那一刻,他此后的生命就注定只能是冰冷的、灰暗的、低贱的,丝毫的光明和暖意,都是对过往罪孽的讽刺,让他忍不住靠近那些美好的同时,不得不承受成百上千倍的绝望和痛苦,他没资格,更不配得到这样的美好。 ☆、巧填词情暖陈错 就像是连锁反应,自那晚后,关心陈错的人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一大早,杨麟就被苏莹拉去询问陈错的状况,好不容易费尽口舌把她安抚好,又被程吉思那个倒霉孩子堵在了厕所门口。 你要干嘛?杨麟看着一脸严肃,跟个小大人似的男孩,我可是把陈错活着带回来了,你怎么还一副要砍死我的表情? 谁要砍你了?程吉思斜了他一眼,先留你一命,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吧,老师我就喜欢不懂就问的好学生。杨麟拍了拍他的头。 别碰我!程吉思甩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我问你,你跟陈错去县医院那天,看见谁了? 你真想知道?杨麟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 废话!程吉思别开眼,快说! 你姐。 听到这话,程吉思顿时不吭声了,小而俊秀的眉心渐渐蹙紧,过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她说什么了? 杨麟看着他,不答反问,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恨陈错? 这话问得突兀,但程吉思何等聪明,小脑瓜一转,就明白了他指的什么,你都知道了? 杨麟点点头,前天晚上,老林都跟我说了。 你怎么看?程吉思忽然问。 什么? 你不是说,不懂就问么!程吉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该恨他么? 杨麟失笑,看他眼神要喷火,赶紧敛容,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想恨就恨,不想恨就不恨,全在于你的心。杨麟指了指他的胸口。 程吉思低着头,没说话。 杨麟看着他微微皱起的小脸,心跳有些加快。 我不恨他。过了半天,他才忽然冒出一句,我没见过我爸妈,我只知道,是他把我养大的,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杨麟虽然故作轻松,但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根弦骤然松下来,看这小刺头,怎么看怎么可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