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默默听着。 丁华一番话虚实半掺,情意倒不假,且说着说着,还真有点儿伤感起来了,便稍一停,又继续道:陈家楼说今年本来想把他们母子俩都给接到赣南去,跟他呆的那村里学校的学生一块儿过节,反正自从他爸走后,他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上的走动了,冷冷清清的,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但后来考虑到路途太远,他妈最近身体又不大好,就没去。唉。丁华说罢又叹了口气,转回头来,看向了一边沉默不语的徐新,所以这不嘛,我一时有点感慨,就干脆给他去了个电话,想着也能给他拜个年。嘿,不过倒也挺奇怪的哈,那苦地方他呆的好像居然也挺高兴,听电话里那声音状态,似乎比之前在咱们这的时候还好上那么一点儿。 徐新依旧没吭声,闻言只目光微一动,缓缓垂荡在了楼下被路灯照亮的地面。 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小了,只偶尔会从远方传来一声烟火升空的尖细鸣叫,摇曳着绽放在模糊的天光深处, 徐新一动不动地杵在四周都被烟火味塞满的夜色中,许久,才轻声开了口。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满腔期待的丁华不禁泄气地翻了个白眼,见对方说完这句后,当真就转身朝房里走去,不由又跟在后边儿喊了声:哎哥。 徐新身形一顿。 那什么,陈家楼说他这次要呆到差不多寒假结束才回他那儿去,大概正月十五。 徐新没回话,闻声只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之后抬脚进了房间,并同时将阳台的门轻轻带上。 旧年的最后一个夜晚,终于就此彻底沉寂,然而天刚擦亮,各地便又在一阵接一阵更为猛烈的爆竹声中迎来了新年的第一缕晨光。 徐光一家三口起了个大早,跟家里一一拜过年后,便带上妻儿启程赶往了老丈人家,丁华作为外人,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一直留在徐家多做叨扰,因此吃过早饭给尚在楼上大睡特睡的徐媛留了个大红包后,也笑嘻嘻地跟徐家人打着招呼就离开了老宅,驱车独自返回了市区。 一时间,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了徐新徐媛,以及徐母跟和照顾她起居的保姆四人。 这四人中,保姆素来不会多话,徐新也是一贯的少言寡语,徐媛因还在闹脾气,亦是一见了她叔就没好脸色,徐母就更别提,一看见孙女,就不由想到那已故的二儿子二儿媳,一对上徐新,又容易想起年对方那半路告吹了的婚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一个能让人高兴的,怎能叫人不愁绪连绵唉声叹气。 好在这样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徐光在丈人家住了一晚,初二就又带着儿子赶了回来,徐母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难得见上一面的孙子给转移和吸引,于是需在面对徐新时那明晃晃的哀怨也跟着敛去了不少。等到熬到大年初五拜完财神吃过午饭,徐新也终于彻底解脱,借着公司工作上的事,将陪着徐母的重任彻底移交到了徐光的手中后,立马动身回了城里。 去往城区的路不见了往日的熙攘,许是因为还没真正到春节假期结束的节点,直到上高架前,路上都没见到太多的人影。 徐新一路畅通无阻地行驶着,除却碰到红绿灯需要缓一缓停一停以外,几乎没遇到任何的阻碍。以往最容易堵的路段不赌了,最繁闹杂乱的地方也不乱了,可不知为何,原本应该飞驰的车速,却在开上了高架后变得越来越慢。 直至最后,毫无预兆地在某个交叉的路口一个拐弯,莫名地驶向了并非通往竹园所在新区的青龙路。 与c市主城区背道而驰的路段上,人流显然也变得更为稀少,直到近两个小时后,沿途陆续开始出现带有x县字样的各种小吃或维修装饰等店面,才又渐渐开始有了人气。 和一到大型节假日就反倒冷清下来的c市不同,尚处在春节假期中的x县,这些天却是热闹异常,在外打拼的亦或是在外读书的人都在这段日子里回到了家乡,享受着在这一小方天地中的,只有家才能带给他们的久违的温情。 徐新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在这些大街小巷中缓缓前行着,却在行至清河路口时,被迫停了下来。 不算宽阔的路面上到处人头攒动,许是撞上了这里在春节期间举办的集会,大大小小的摊子将沿路各个商铺间的空隙都塞得满满当当,其中有卖年货的,有做饰品玩具的,也有吆喝着几块钱一本的杂书书摊的。而住在附近的居民,甚至是隔壁镇上的人,也都三五成群地结伴赶来,挤在这人潮中,说笑不止地流连穿梭在这各个被临时搭起的摊位上。 徐新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对着那不远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无声地看了一会儿,随后降下窗透了口气,便欲重新启动车子,择另一条路朝清河路另一头的x县二中驶去。 却不想刚一转动钥匙,那还未及从集市中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