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的过早,饶是他当初再如何心动,在变幻无常的世事面前,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x大,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开始的地方,相反,从某方来说,更像是噩梦和地狱的开端与入口。 所以他当年回校续读毕业后,甚至在最后关头叫人大跌眼镜地放弃了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留校机会,没多犹豫便回了老家x县,当年的林父知道后,差点儿冲进厨房拿刀出来劈了他。但对于那时候的林安来说,能咬住牙从这个曾经容忍他受尽侮辱并遭受到不公待遇的地方拿回一张毕业证书,从而让终日在家以泪洗面的母亲安下心,已是那时候的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努力与让步。 因此连带着,x大所有的一切,包括曾经的同学、校友,甚至于其中的一草一木,这十二年来他都鲜少会想起或回忆。反倒是c市国连三厂中那到处都弥漫着的铁锈味,以及废园子里那漫天的星斗,还有厂房操作间内昏暗的灯光,会时常悄声入梦。 差不多到七点一刻的时候,吴燕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便依依不舍地说家里出了点状况,恐怕立刻就要走。 林安将她送到小区门外,又在路边替她拦了辆车,帮忙打开车门后,便适时退后了一步,同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吴燕临上车前,又回过身来扶着车门冲他笑问道:师兄,我想了一路,有个问题还是要问一问才甘心。 你有心上人了吗? 林安看着她,两秒后,轻点了下头。 车在亮起的路灯中逐渐驶离了视线,林安看着消失在马路尽头的汽车尾灯,一时间竟也有些恍惚怔忪。吴燕的突然到访,像是一并牵动了某些被自己刻意压制在内心深处的陈年画面,引领着它们从模糊遥远、晦暗不清,到忽然被拂去尘土,重又在眼前跳跃流动。 林安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朝自己的公寓方向折返。 走了没几步路,却忽然又响起吴燕临上车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他脚下一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将手机从口袋中掏了出来,屏幕被按开的刹那,果然有两条来自那人的未读短信通知出现在视线中。 第一条的发送时间显示为二十分钟前,林安操控着键盘将其打开,等看清其中的内容,眉头却忍不住略感疑惑地皱了一皱。 半小时后把下半个月的行程安排发过来。 另一条,是五分钟前。 抱歉,发错。 夜色沉沉,通往竹园的新区干道上灯火通明,道路两旁的绿化被节庆的彩灯攀附缠绕着,晚风轻拂间光晕流转,从快速向前挪动的车窗中看去,宛如无数道误入凡尘的流星。 徐新的车窗大开着,风从外向内猛地灌入,叫原本有些窒闷的车厢转瞬又恢复了冷冽,而连带着一块儿恢复清醒的,还有自己那险些动摇与迷失了的神志。 在别墅门口将车停下时,已将近晚上八点。 手机被扔在一旁的副驾上,屏幕依旧黑着。徐新转头盯着那黑色的座椅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忍不住从外衣口袋中掏了根烟出来,然而当几秒后对着那被点燃的烟头,却突然觉得更加烦闷。 手机旁是一只袋子,里面装着三只食盒,从冰箱里带出来的凉意已差不多散尽,徒留下少许未干的水渍,沿着内壁缓缓滴落。 徐新的视线追随着那细微水珠的轨迹,一路向下蔓延着,直到某双略含怯意的眼睛又一次兀然出现在脑海,才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微沉着脸对亮着火光的烟头低声骂了句操。 可脑中盘旋着的有关于那人的一切,却并没有因为这句抑制不住冲口而出的怒骂而有所收敛消减,相反,在这无比静谧与封闭的空间里,反倒有愈演愈烈、甚至是星火燎原之势。 徐新在这股让人恼火的躁动里闭上眼,半晌后才又缓缓睁开。 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兀地在身边响起。 他转过头去看,只见那分外熟悉的两个字正在亮起的屏幕上不住地跳跃闪动着,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刺眼无比。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却直到那持续了数十秒的震动长鸣戛然而止,也仍没有将电话接起。 短短须臾,车厢便重又回复黑暗和寂静。 徐新在驾驶上又沉默地坐了片刻,伸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不想即将推开车门的一瞬,那被刻意遗忘在副驾位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起来。 徐新扣住门把手的手一顿,扭过头的一刻,林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最后目光稍一垂落,按下了通话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