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之余,更多的竟是一天更比一天膨胀的紧张期待。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猜想过,徐媛对自己如此优待,会不会和那人有关?然而每当类似的想法一冒头,他便会立刻用更快的速度去将其阻止,然后全身莫名升起一股羞耻燥热,这样的情绪反复,几乎让他整夜都难以入眠。 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再没亮起来过,既无电话响起时的长鸣,也无短讯传来时的震动,林安每每都在这手掌大小的东西发出动静时莫名就红了张脸,又在每次确认并非徐新时克制不住地失魂落魄。 甚至到周五临近放学前,他将周记本发到徐媛手中时,险些几度产生探一探那人行踪的冲动。 徐媛对林安心中所想毫不知情,从他手中将本子接过后,立马翻开看了看,在目光触及对方态度认真写下的大片评语后,高兴地保证道:林老师放心,下周的周记我徐媛也保证按时上交! 林安对上对方真挚热烈的目光,将那不可告人的情绪收起,歉疚地笑了笑。 葛靖上周五去了临市开研讨会,为期十天,于是自己原定要交的校庆计划案便也一拖再拖,眼看着距离十一长假越来越近,葛靖的归期也快到了,心神不定的林安决定索性晚上留在学校,将方案再完善一番,也好打发心中越积越深的彷徨和焦虑。 回到人去楼空的办公室,林安随意吃了点牛奶面包,将手机调成震动放到了一侧,开始强迫不知为何心跳越来越快的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桌边打开了办公电脑,ppt在鼠标的点击拖动和键盘的敲击下,慢慢改变了原有的样貌。 林安坐在位子上,表面平静无波,然而不断看向手机屏幕的动作,却暴露了被自己极力隐藏的不安焦躁。 七点过去,彭春林给高三上完晚自习后回来收拾了下,走了。 八点过去,q/q上冯萍发来语文组分享的课件文件后,头像暗了。 九点,林安对着那份改无可改的ppt,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了额角,又取出软盘,像是终于无奈放弃了什么一般,起身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却不料就在此时,始终安静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林安愣了一愣,霍地转过了身,熟悉的号码浮现在亮起的屏幕上。 林安放下外套,飞快上前一步将手机拿起。 喂。话出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急迫,他微微红了脸,为这忘了掩盖的冲口而出的喜悦而感到手足无措。 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出一声温柔的轻笑。 朝思暮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明明遥不可及,却像近在咫尺,林安嗓子发干,耳朵又烫了起来。 不一会,他听那人在对方问道:林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稍一顿,又说:在小叔潇洒肆意的前半生中,对兄弟做过最仗义和令人改观的事之一,便是不惧奸邪英雄救美。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 林安怔了怔,心跳突然变得飞快无比,他隐隐想起这是上周他替徐媛改卷子时圈画出来的地方,英雄救美为错用,也是徐媛整篇作文中唯一的用词失误,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舌,刚要开口回答,却听徐新继续向他问道:我没救过你么? 林安又一愣,等理解过对方前后两句话的所指对象后,脸刷得一下转为通红。 他嗫嚅着,大脑在这声似是而非的质问下变得一片空白。 徐新在那头又笑了笑,轻声道:我在翠芳苑门口,下楼陪我走走? 第11章 林安曾读过许多人笔下和重逢相关的描述,有矢志不渝亲密/爱人的,有高山流水相知故人的,它们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或蓦然回首,或迎面而遇,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将此刻的自己囊括。 林安急切的脚步在看到那人的一刻猛然停住,他注视着对方在朦胧夜色中半靠着车窗的身影,路边的灯光斜照而下,将对方每一个细微举措照亮,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腿微屈着,手微抬着,目光微垂着,专注沉默;又像仅仅是偶然经过,轻松惬意地被风吹着,被月罩着,被从指间隐隐飘出的轻烟环绕着,随意淡漠。 小区里传来几声嘹亮的狗吠,掺杂着不远处公路上呼啸而过车辆的鸣叫,林安静静站在斑驳的树影中,耳中却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响如擂鼓的心跳。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灭了烟转过了头来。 目光猛然间相撞,林安怔了怔,猝然低下头,收回了胶着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片刻,目光所及的地面被一道缓慢靠近的人影尽数吞没。 徐新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他面前。 万分熟悉的沉默,在初现凉意的秋夜中弥散。 林安两眼发涩,垂落身侧的双手悄然紧握。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静立在视线里对方的双脚,无声掩饰着心中的惶然和忐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