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身边,一脸神秘道:老大,弟弟我都帮到这份儿上了,要还成不了,那可就太逊了啊。 说着压低了声音,贼头贼脑道: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林子他脸皮薄,搁平时三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来,但眼下就不一定了。人跟人之间是需要沟通交流的嘛你说你俩上回话也没上几句,问题能解决才怪,再小的毛病,那也得知道了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徐新没搭腔,只异常沉默地盯着林安抵在桌边上的脑袋。 丁华奸笑两声,又问:哎哥,小王送你来的吧? 徐新嗯了声。 丁华拿过一边外套穿上,收拾收拾开始往门外走,得嘞,那弟弟我就先走一步,你俩慢慢谈! 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笑眯眯道:对了,我刚还问他,这些年到底想没想咱徐哥,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徐新挑眉看他。 丁华嘿嘿一笑,眨了眨眼道:想!做梦也想! 说完朝后一摆手,乐颠颠地走了。 走廊隐隐传来丁华逐渐远去的口哨声,间或夹杂着服务员的几句热络招呼。 丁老板,要走啦? 怎么,舍不得啊,要不你去问问你们王老板,看欢不欢迎你丁哥我见天儿的赖这儿白吃白喝。 呵呵,丁老板真会说笑,下次再来啊。 行啊,改天得空来找你们老王喝几盅,忽悠他给你们多加点儿工资,哎,回头可别漏了给老板娘知道啊。 服务员被逗得咯咯直笑。 许是受丁华交代过,屋外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却并没有不识趣的进来打扰。 徐新扭过头来,沉默地看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林安片刻,伸手拿过了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却在给对方披上的瞬间,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 丁华有一点倒没说错,时间如梭,可眼前这个人,却似乎相较于十年前并不曾改变过,以致仅是匆匆照上一面,就能叫陈年旧事能纷纷不请自来自动浮现。 徐新目光落在对方被打理得很是清爽整洁的头发上,不由微微出神。 曾经的丁华和陈家楼似乎总是不满于这个人的各种地方,身板瘦弱是错,轻声细语是错,没法出口成脏也是错,就更别提最初的见到拳头就躲,碰见个强横些的就抖,那就更是错上加错。到了最后,就连头发比厂子里其他兄弟们的略长出了那么一分半许,都是无法容忍的大错特错。 于是强行的改造修理和事后的嘲讽调笑,便成了起初对这人最为隐晦的排挤压迫。 徐新看不下去,教他打架,不成,教他泡妞,也不成,教他抽烟喝酒,统统不成,哪怕是说一两句脏话、对路过的美女吹一两声流氓哨,都跟能要了他小命似的,让他面孔通红苦痛难当。 最后没法,只好挑了个晚上,将对方带进了巷子拐角处的一家理发店,让剃头工给他把那学生头给铲平剪利索了,谁知完事儿后刚一给领回宿舍,丁华就对着那人新剪的发型直摇头,惨叫连连地说完了完了,别说寸头,光头都救不了这小子,压根儿就不是跟咱混的料,太他妈娘里娘气了,还无比夸张地问他说:哥,你看看他这眉毛鼻子眼的,唉哟我`操,是他妈咱大老爷们儿该长的吗,徐新当时没什么反应,可等回到屋,见那人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洗衣烧水,却忍不住佯装无谓地一次又一次看向对方愈发清晰分明的轮廓。 错了,的确错了,每一步都是错的。见义勇为是错,心生怜悯是错,将对方纳入眼底放在心里是错,甚至到最后,鬼迷心窍地为对方的依赖追随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就更是错得离谱愚不可及。 徐新面无表情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良久,才直起身来走到了包房前方的窗台面前。 丁华走前许是为了驱散烟味,在窗户一侧留了条细缝。 徐新懒懒靠在窗台上,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上隐隐透出几缕光来,他看着窗外模糊不堪的斑驳树影,从口袋摸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 几番吞吐过后,方抖了抖灰直起身,准备将仍旧沉睡的那人带下楼去。 不想刚回转过身来,就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正脸色发白地坐在原位,愣愣地望着自己。 徐新灭了烟,对前方微微笑了笑,道:林老师,醒了? 林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动了一动,没发出声来。 徐新见状一笑,稍一停顿后,继续举步朝他走去。却没想刚走了两步,对方突然眼眶一红,嘶哑地开口叫了他一声,徐哥。 徐新停住。 空调忽然暂停了运作,扇叶的翻转声也随之消失不见,头顶刺目的灯光凌空落下,将陡然安静下来的包房笼罩包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