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州得胜一般地轻声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想来也是,她的性子定会如此。” 说罢,他又嘱咐萧策道:“萧策,明日一早差人去给沈姑娘递话,就说本都在翠微居宴请她,至于来不来,全凭她自己的心意。” 萧策抱拳告退,“是,属下记住了。” * 日暮时分,夕阳西下。 宣德堂的书房内,沈黎将沈蜜叫了过去,不敢置信地问她: “蜜儿,你当真要退了这门亲事?” 沈蜜认真颔首,“是,我要退了这门亲事。” 沈黎难以接受,不住道:“这……可是你跟宋远才刚定亲,这一下子又……” 沈黎想着想着,用力地甩甩头,否决了沈蜜的要求,“不行不行,你让父亲如何能这么做?为父实在是没办法这么做。” 沈蜜却道:“父亲先前不是说,只要女儿幸福吗?如今这般,你让女儿如何幸福?” 沈黎语重心长道:“蜜儿,你须得知道,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常事,宋远那小子此番确实犯了糊涂,那咱们打他骂他一顿出出气也就过去了,至于那个安娘,你若真不能与她和平共处,不跟她处就得了,她不是自己也说了,生完孩子会走,你就让她走呗。” 沈蜜叹息了一声,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父亲,一脸正色道:“父亲,女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与她人共事一夫的,再说那安娘,若是她走后生无可恋一死了之,你说女儿这辈子和表哥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沈黎确实没有考量到这一点,他哽住了:“这……” 沈蜜上前几步恳求他,“父亲,你就答应我吧,女儿求您了。” 沈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时间无理反驳,只好用礼教规矩来劝她:“女儿,那你就大度点,容下那女子又何妨,我看那安娘不像是个不好处的,她本就是个可怜人,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 沈蜜义正辞严道:“父亲,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和表哥在一起,安娘是个可怜人,我若是和表哥结婚,她只会更可怜,日日活在自责中无法自拔,而表哥对她,也将陷入两难之地,若是对她日日冷待,那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难道就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吗?” 沈黎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个两难的境地。 沈蜜见他神色松动,乘胜追击道:“父亲,您就答应我吧,只有退了这门亲事,以后女儿才能幸福。” 沈黎满面愁容,说不出的烦闷,“可你以后嫁给谁?你可知道,先前因为那傅昀州,街巷就已经生了不少流言,若是再退婚,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等着你,到时候你嫁给谁?整个清河就没有一个媒婆敢来上门提亲了!” 沈蜜并不惧他的锋芒,反而顶了上去,“那我就一辈子陪着父亲不嫁人,也总比同别人共事一夫好。” 一番话,弄得沈黎哭笑不得。 沈蜜又道:“难不成父亲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还养不起我这么一个小姑娘?” “你……”沈黎被她彻底说服了,摇着头无奈道:“哎,罢了罢了,那以后为父就帮你张罗看看外地来的年轻举子吧。” 沈蜜冲他福身,乖巧道谢,“多谢父亲体谅女儿。” 沈黎吹胡子瞪眼睛,“将来若是遇不到好的,到头来可别怪父亲。” 沈蜜拖长了调子回他,“父亲,知道了——” * 一夜雨疏风骤,雨打芭蕉。 这一晚上,沈蜜睡得很不踏实。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蜜说不难过是假的。 毕竟曾有一刻,她是真的想嫁给宋远的。 她想与他执手安度此生,淡云流水,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可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打破了。 上天不让她顺遂,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夜半梦半醒,翌日一早,沈蜜自朦胧中转醒,净脸梳妆,穿戴齐整后,推开房门准备出去。 闲庭寂寂,一抹素白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阶下,一动不动。 宋远着一席月白航绸直缀,跪在槅门外的长阶下,目光肃然,一动不动宛若磐石一般。 直到沈蜜出来,他才将视线移到了沈蜜身上,整个人稍稍动弹了几分,用满是愧疚的神情看着她。 沈蜜赶紧上去便要扶他:“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受不起的。” 宋远不肯起来,执拗道:“表妹,我也是没办法了,舅父要退了我同你的亲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心乱如麻,只想求得你原谅。” 沈蜜蹙起了蛾眉,语气很是无奈,“表哥,我不是已经同你说清楚了吗?你为何还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