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之褚缓缓俯下身,伸手攥起她的下颚,抬起脸对着他,她望着面前熟悉的眉眼,眼中的水雾化成珠滚了下来,滑过脸颊落入他的手中。 她们相处了近十年,他从未见她哭过,可此时她却落了泪,那滚烫的泪珠灼伤了他的手心,可想到到她曾说下的字字句句,心下却愈发的硬了起来。 “伺候我就让你这么委屈?”他冷声问着,李棠未语,只听他冷声嘲道:“想来也是啊,高高在上的李六娘子,太子的未婚妻,未来的皇后,多好的前途啊,如今竟要来伺候我这种让你生厌得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人,当然会委屈。” 李棠静静地望着他的这张脸,皮肤白得有些不正常,冷厉的眉锋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复杂得让人看不清,厌恶得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这种话,是从她口中出来的,如今他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当时我……” “够了!” 她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话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碎裂,俩人都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眼神。 “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委屈样给谁看?” 李棠收了解释的心思,心下也明白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了,她轻声道:“既然是我自己选的,那我心甘情愿,也不觉得委屈。” 万之褚捏着她下颚的手一紧,冷声确认,“当真?” “当真。” 李棠说完,他放开了她,沉声唤道:“来人。” 屋外的绿芸疾步匆匆的进来,走至万之褚跟前,“带她下去梳洗,洗干净送到东厢房来。” 万之褚吩咐完,绿芸攥紧了交握的双手,东厢房是万之褚的居所,这大晚上的沐浴完送过去可不就是……她压着心下的不痛快,抬眸望向万之褚,“这位娘子,奴婢该如何称呼?” 李棠听她这话问得甚有意思,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并未接话。 只见万之褚缓缓的望向她,却问起了绿芸:“府上的妾氏,你们该怎么称呼?” 绿芸福了福身,答:“姨娘。” “那便这么称呼。” 他说得风轻云淡,绿芸心下的不痛快忽然就消散了许多,对着李棠福了福身:“李姨娘,这边请。” 她听着这个称呼,脸色微变,但在起身的转瞬间她又恢复如常,跟着绿芸出了正厅,站在回廊下的宝儿对着她福了福身子后跟了上来。 外面狂风斜雨,雨水洒入回廊内,跟在身后的宝儿轻声提醒道:“娘子靠里面一些,雨水扫进来了。” 李棠闻声回头,透着廊下微光看清了宝儿的模样,十三四岁样子,扎着双平髻,圆乎乎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心想着轻轻“嗯”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走在前首的绿芸忽然回头瞪了宝儿一眼,沉声道:“宝儿,这位是李姨娘,以后莫要称呼错了。” 宝儿低声应下,“好,记住了。” 绿芸说着话眼神还不忘朝李棠面上扫过,大抵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李棠没放在心上。 分别了一年半载,她与万之褚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的她还是国公府的六娘子,是太子的未婚妻,而万之褚那时还不叫万之褚,他叫楚执,是她捡回来的狼崽子,养在她身边做了她的护卫。 但后来国公府跟着太子造反谋杀先帝失败已经没了,太子也没了。 新帝登基后,万之褚从寂寂无名一跃成为了当朝右相,是新帝跟前的大红人,而她却一夜之间就沦为了阶下囚,若不是她误打误撞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