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进来了吧。陆子元叼着酒杯,忽然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一探,拔高了声音,东亭我告诉您,贺洗尘这个小人,昨晚竟然让受伤的我,去睡地板!地板!我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沦落到去睡地板! 贺洗尘恍若未闻,对着旁边的施剑臣说道:剑臣,以后长点记性,别随随便便地就以为武林盟主就是好货,指不定背地里嚼你舌根呢!施剑臣看了眼气呼呼的陆子元,低着头啃自己的糕点。 谁背地里了?谁!我光明正大地说你坏话是我的本事!陆子元嚷嚷,贺洗尘没看他一眼,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秋露白,好酒! 东亭拿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莫贪杯。 不会。贺洗尘轻笑。他并不那么喜欢喝酒,但要是和朋友一起的话,他很乐意喝上几杯。 施剑臣和哑女像兔子一样一块一块地啃着糕点,两只兔子啃得严肃、认真,仿佛在进行某项神秘庄重的仪式。哑女还愣愣地盯着东亭,嘴巴无意识地做着咀嚼的动作。 丫头,这是东亭。贺洗尘叫了她一声,哑女只看了他一眼便重新把目光移回东亭身上,忽然将手中没吃过的如意糕伸到她面前。 东亭怔了一下,便从容地接了过去:谢谢。 丫头很喜欢你。贺洗尘有些惊讶,但随即了然,东亭的美貌对极了颜控的丫头的胃口。 两人一唱一和,合拍得不得了,落在陆子元眼里,滋味就不那么好受了。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就打你一顿了!陆子元嘀咕着,唉了一声,咿咿呀呀地唱起来: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唱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倚春楼出奇地平静,平静到有些孤清。有人踏着漆红的楼梯慢慢登上高楼,轻微的脚步声通过空气传入三个习武之人的耳朵,仿佛近在咫尺。陆子元与屋内的贺洗尘和施剑臣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下头。 贺洗尘伸手将哑女搂到自己腿上,同时手掌往下一震,轮椅往后急退,哑女驾轻就熟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一点也不害怕,鼓囊囊的嘴巴嚼啊嚼。陆子元则抱着东亭的腰闪到另一边,随手拔下她发髻上的发簪,猛地射出。 房门破裂! 与此同时,施剑臣长剑出鞘,横扫无数往里飞驰的尖锐的木板。 冼方平,你发什么疯!陆子元横眉冷对,露出了属于武林盟主的威严的气势。 又不是第一天发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贺洗尘笑眯眯地说着,哑女从他怀里钻出来,看见来人模样,不禁吃惊地瞪大眼睛。前方刚架了个起手式的施剑臣一哂,连忙端正了神情。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冼方平淡淡的,眼尾扫向贺洗尘的角落,忽然一顿。 哑女心虚地不敢看她,重新钻回贺洗尘怀里。贺洗尘还以为她认出自己这个壳子是她的男宠华秋意,却听她问:你是谁? 过路人。 不对。冼方平蹙起眉头,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十分熟悉,抬脚欲往他那边走去。 靠,打架就打架!找我兄弟干什么!陆子元暴喝,将东亭推到后边,一个箭步向他攻去,剑臣,去东亭那边! 冼方平手一甩,从袖中滑下一柄短匕,锵!的一声,与陆子元的长剑相撞。 浑厚的真气将他们的长袍激荡而起,头发往后飘去,两人僵持不下,忽然一块咬了半口的绿豆糕急射而来,恰好击中长剑短匕相抵的部位。 咳,两位大侠,鄙人看不得血腥,还是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聊聊吧。轮椅上的青年一脸笑意,无畏无惧,一派轻松。 冼方平拧紧的眉毛忽然一松,想起了什么:你是「日行一善」? 如果是那个「救命之恩」的话,我确实是「日行一善」。贺洗尘将掀翻在地的椅子扶起推到她那边,请坐。 房内其余四人看着他们打哑谜,大约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场景哑女一个人抱着一盘糕点和一盅青梅酒,坐在榻上,不时看一眼两三步远的贺洗尘。东亭怀抱琵琶,纤纤玉指轻拢,乐音淙淙。其余四人围着方桌,中间一壶秋露白,乍一看还以为是好友相聚。 冼方平喝了一口酒,不满道:淡了。她的声音低沉喑哑,身量高挑,下巴坚毅,一双剑眉极其锋利,又作男子打扮,俊美得很,怪不得会被当做男人。 辽东的烧刀子烈,你应该会喜欢。贺洗尘说道。 那酒烈得没味道,怎么没有倚春楼的招牌「剑南春」?冼方平嫌弃,扫了眼神色莫名的陆子元和施剑臣,忽然说道,你们不必提防我,既然停手了,我也懒得再打。施剑臣唉了一声,竟然有些可惜的意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