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敲定、打算返程的前一天,又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夏皎没有出去,她自己定了份“老奶洋芋”,一种类似于土豆泥的食物,绵绵软软,她一边吃着,一边慢吞吞地看书,看到一半,肚子有些饿,索性去了行政楼层去吃点东西。 云南自然离不开米线,不过这家做的焖肉米线味道极佳,夏皎坐在青蓝色的沙发上,窗外绿荫浓浓,她原想安静等待属于自己的米线,不期想却听见后座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 吓得夏皎忙缩了头,和其他喜欢看热闹的心理不同,有时候,公众场合下遇到的难堪事情会让夏皎想要快速离开——无论这件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她极怕惹上麻烦。 今天也是。 夏皎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张云和,不同他以往那种一板一眼的腔调,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愤怒:“老师,为什么抱林行,我就不行?” 夏皎的汗毛齐刷刷地竖起来,她有种微妙的感觉,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简直像是倒了一碗疙瘩汤在上面。 她听见于昙姑姑的声音,漠然,冷静:“挨打了也不长教训?” 张云和说:“什么教训?我犯什么法了?” 夏皎要缩成一只虾了,她努力地低头,用菜单遮挡自己的脸——还好,她听见于昙站起来的声音,她从另一个门拂袖而去,停隔不到一分钟,张云和追出去。 还好,还好。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夏皎,夏皎心惊胆战地吃完了自己的焖肉米线。 次日从昆明回程,夏皎没看到张云和的身影,她犹豫很久,还没等问,于昙先说话了:“北京那边有事,他直接回去了。” 夏皎老老实实:“嗯。”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不愉快,于昙面色如常,张云和晚上仍旧照常给夏皎发一些课程、展览消息等过来。 非要说有什么令夏皎揪心的话,那就是独守空巢的温老师。 还有温崇月尽力养、但还是没有撑到夏皎回来的鲤鱼。 温老师和两只小猫咪孤独地分吃了那只鲤鱼。 夏皎不想过多地去回想她回家后和温崇月的细节。 因为她下午五点到苏州,六点吃晚饭,六点半进卧室,次日十点钟在床上睁开恍若隔世的一双眼。 这是周六。 温崇月微笑着问夏皎:“要不要试试brunch?” brunch。 早午餐。 这个源自于英国的说法,意为将早餐和午饭合二为一,一起吃。虽然听起来极为精致,事实上,在夏皎读大学或者社畜生涯的周末中,选择性赖床的她经常会将早午餐合并为一顿。 比如读大学时候的周末(非考试周非魔鬼复习周),睡到十点钟才起床,慢悠悠地去学校食堂买一份热腾腾的砂锅;工作后,报复性地睡到十点钟,再睡眼惺忪地在外卖app上下单,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者牛奶,搭配一份加热的凯撒鸡肉卷或者荞麦沙拉。 但正式地来一次brunch,还是第一次。 温崇月已经预定好了位置,他租下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正宗的苏式园林,中式花园,围绕着水池建着四季亭阁,早春可观牡丹芍药,秋有银杏洪峰,冬赏白雪腊梅,现如今是初夏,只开了半池菡萏,半池圆叶,下有锦鲤啄食,上有微风送清香,映衬着假山石和带有瓦片屋檐的小廊桥。 这个小院子自带厨房和食材,因此温崇月亲自准备了午餐,在滴了白醋的深锅中用勺子卷出漩涡,轻柔滑入鸡蛋,慢慢地煮出水波蛋,用水洗去表层,和烟熏三文鱼、牛油果片、英式司康搭配,最后淋上用青柠汁和蛋黄、白胡椒粉等佐料调配好的荷兰酱汁,就成了完美的班尼迪克蛋。 brunch需要慢慢悠悠地吃,因此温崇月准备的菜式繁多,但每种的分量都很少,蜜桃烤排骨、加了酸奶油的土豆煎饼,烤过的厚片杂粮面包上铺着百里香炒蘑菇,烤得香喷喷、蓬松柔软的可颂,玉米奶油浓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