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如水晶般透明,唯顶端呈乳白色,上以篆体刻着四个蝇头小字:不动明王。 “不动明王大天印……”见状碧落眉梢轻挑,将它从盒中捻起,对着光亮处照了照:“老佛爷果然知道它在何处。” “可巧在先帝身边见过,所以知道它藏于宫中,只是历来禁止被取出,若不是迫不得已,必然不敢妄自挪动。” “呵,的确也只有紫禁城的风水布局才能压得住它这刚煞之气,也难怪多年都觅不到它的行踪。今日有幸得以一见,托老佛爷的福,也是个缘分。所以臣也为老佛爷同它结个缘,给老佛爷您瞧瞧,这不动明王大天印的奥妙之处究竟是在哪里。” 说罢,碧落从腰间取出一串手链样物什,轻轻摆到那枚不动明王大天印的边上。 不出片刻,就在印章原本透明的身体内,突然涌起一道道仿佛发须般的银线。细密交错,层层叠加,不多会儿就充斥了整块印章,并由此令它发出咔咔几声脆响,转眼,自里头裂了开来! “先生……”见状慈禧不由吃惊地叫了他一声:“印章坏了!” 碧落笑了笑:“老佛爷勿慌,它们本是一体的,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不动明王大天印。须知单独分开,它便是失控的煞物,而合二为一,它才是能保得老佛爷吉祥安泰的圣物。”说着,将那开裂的印章轻轻拿起,摆到那串骨质链子上轻轻一抖,随之嗤的声响,那枚印章彻底分裂了开来,化成一团雾气般的东西,在屋外透入的阳光中闪闪烁烁,无声无息盖到了链子上,亦在慈禧一眨不眨的眼皮子底下,同那链子融合在了一起。 直至那层光泽闪烁的雾气彻底消失,碧落才收起链子,将它放入原先摆放印章的那只盒子,然后将它盖紧了,递到慈禧面前:“请老佛爷务必将它放在乾清宫正北御道下压上三天三夜,随后取出,摆入孝哲皇后棺椁内,并盖在她的腹上,此后,那血鲛珠必将无法再利用她前来宫中作祟。老佛爷从此便可安心了。” 辞别西太后出紫禁城,头顶灼热的阳光刺得碧落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他费了点劲才让自己那只之前碰过大天印的手停止颤抖,随后在神武门前那片被阳光蒸腾而起的血腥中放下轿帘,将身子坐了坐直。 神武门这一战死伤一万八千余人,在他此生所面对的无数战役中,应该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但这一战役本是不该存在的,于是这些死亡的数字便是横生而出的罪孽。 所幸历史并未因此有所改动,否则必将引出天谴尾随其后。 思忖着,掀开轿帘朝窗外天空看了一眼,那片天很蓝,明澈得没有一丝云彩。 他松手坐回身子轻吸了口气,随即闻到一缕淡淡的烟味自身后飘了过来。 一同飘来的还有一道沙沙的嗓音:“碧落,你当真为了那梵天珠费尽心机。” 碧落笑了笑:“殷先生。” “怡亲王一死,大清气数必如泄洪般褪去,气髓也将立显。想你这数千年来由此收集到手的这类东西,该有八件了吧。” “加上此次,应为九件。” “九件……呵,看来你果真如你当日所言,要重塑她的金身了……因此而牺牲了一众仆从,不可惜么?” 再度一笑,碧落没有吭声。 一支细长烟杆由此而从他身后慢慢探出,在他面前缭绕出一道浅蓝色的烟,沿着他轮廓缓缓一阵盘旋:“不如还是带着那九件东西随我一同返回无霜城。刹可惦念得你紧,很多人……亦惦念得你紧。” “惦念我?还是惦念着要我回去用那梵天珠的元神解了他的封印,令无霜重显于世。” “两者皆有之。” “殷先生倒是实诚。” “并非实诚,而是我不想看你再为那点愧疚而继续糟蹋你的能力。碧落,坦白告诉我,昨日你究竟以什么方式召唤了那头麒麟王。” “帝道之剑,赤霄。” “现在剑身如何。” “具毁。” “那你的身子又如何?” 闻言碧落再度沉默。 随即将头侧到一边,试图伸手将一旁窗帘再度掀开,突然面色煞白将手狠狠朝窗框上拍了过去。 轿身因此一阵震荡,而他那只手却似凝固般停留在窗框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身后沙哑话音再度响起,伴着又一阵蓝烟,轻轻飘至碧落面前。 他张了张嘴想回答,但额头突兀一道冷汗渗出,随后扑的声从椅上直跌了下去,蜷缩在轿内霎那间化作一头毛色雪白的九尾银狐。 与此同时轿身轰的声下沉到地上。 眼见四个轿夫摇摇欲坠也要在人群中跌倒,那支烟杆自窗内探出,再挑着窗帘轻轻放下,朝那窗框上轻轻一敲。 那轿子立时忽地又起,同时吱吱嘎嘎朝前继续走动起来。 而空空的座椅上显出一道瘦长的身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