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失心疯,倒是在场所有在一脚踏出祠堂外间大门,亲眼目睹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后的那些人,险些都疯了。 他们看到了姓刘的那人死去了十多年的爷爷。 那老头真的回来了,而且就在白家祠堂的大院外。身体瘦得跟支竹竿似的,脸也是,若不是一层层干巴巴的皮堆叠在那张脸上,几乎就跟一只枯黄的骷髅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他完全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按理说在地下埋了十多年,无论怎样尸体都得发生一些腐败的变化了,可他甚至连眼球都没有烂掉,只是特别干,干瘪而苍白地镶嵌在一双幽深的眼眶里,全神贯注地盯着着手里一具已被他满口稀疏的牙齿啃得只剩下半张脸的尸体。 尸体是祠堂守夜人之一,原本见祠堂里人多所以出门抽支烟的,哪晓得半支烟的功夫就被咬成了这种样子。 而就在众人因此而全都丢了魂似的呆看着的时候,他们听见四周传来了一阵非常奇特的声音。 黑子形容道,那是他这辈子所听见过的,最最可怕,也令他最最无法忘却的风声。 风声其实是呼吸声。 那些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埋了那么多年,尸体却完全都没有腐烂的老祖宗们,用他们干瘪的气管和肺所呼吸而出的声音。 随后,在白家祠堂的四周,在一片被忽明忽暗的油灯和火把所照得昏昏沉沉的夜色里,那些震呆了的村民们眼睁睁见到了无数张他们熟悉、亦或者古老得已经被他们记忆所模糊了的脸,慢慢地随着那些奇特的风声摇摇晃晃出现,并朝着光亮处聚拢了过来。 全文免费阅读 193养尸地十九 当时的场面黑子说他几乎已经记不清了,也不想记清,只记得突然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那些蜡黄干枯、在地下不知道被埋了多久的脸,带着土壤里陈腐的气味,从黑暗里朝白家祠堂里逼近过来。之后不知谁起头尖叫了一声,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逃进了祠堂里。 但只有黑子的爷爷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在猛看到黑子在他身后傻站着时,一把抓起他的手就朝外面跑了出去。这可把黑子给吓疯了,眼看着离姓刘的那人爷爷距离越来越近,不由一边喊着爷爷一边用力挣扎起来。 他说他至今都还记得从那老头身边跑过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味。 那种好像变了质的羊奶和鱼干的腥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知道是否就是传说里那种死亡的气味,在黑子被迫从他身边经过时它们直冲进黑子的鼻子里,这种诡异的味道加剧了他心里的恐惧,所以他当时脑子里一下就空了,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下意识踉跄跟着李村长的步子。所幸那干瘪而臭气熏天的老头只顾盯着手里的尸体,压根没有理会有人正从自己面前经过,于是黑子就那么被他爷爷使劲扯着一路从这老头的身边跑过去,又在周围其他那些干瘪的身影摇摇晃晃靠近时,撒开腿朝着他们家方向一路狂奔。 后来黑子才知道,他爷爷当时那么做不仅不是吓傻了,而且还救了他一条命,因为就在那天晚上,当时躲进白家祠堂里的人几乎全被那些明明都已死了很久,但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些东西给咬死了。只有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得以逃出,后来碰到了黑子和他爷爷,说起当时的一切,那已是后话。 当时黑子还当他爷爷疯了呢,吓得一路直哭,直到进了家门看到了自己爹娘和奶奶,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智。那会儿全家都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究竟出了什么事要一路逃难似的回到家,李村长也没跟他们多说什么,只吩咐了所有人把家里所有窗户和房门全都给锁紧了,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方才定了定心,然后灰着一张脸,对黑子他爹讷讷地道:不化骨真出来了,当年老杨头说的那什么不化骨,真的出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黑子见到他爸爸脸色都发白了,他妈也是,还转身狠狠打了黑子他爸一巴掌,随后嘴里骂骂咧咧地跑进了里屋。 黑子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他爷爷口中的老杨头是谁。 老杨头是墓姑子的爷爷。 之后李村长把家里其他人都撵去了其他屋,独留黑子他爸在自个儿房间说话,却不知道两人的谈话都被悄悄返回的黑子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当年老杨头活着时,虽然沉默寡言不同人交际,但和李村长算是有点交情。李村长也是看着墓姑子长大的,有时候李村长会去老杨头的住处跟他喝两盅酒,跟他闲扯两句。 老杨头肚子里东西很多,常常会扯些聊斋样的东西给李村长听,比如鬼了,僵尸了,还有一种叫做不化骨的东西。 他说不化骨是一种像僵尸一样的东西,但又不是僵尸,因为僵尸是死的,不化骨是活的。它们会呼吸,平时睡在地里很深的地方,一旦醒了,就会钻出地去吃人。 所以很久以前有首看坟人的歌是这么唱的: ‘不化骨,不化骨,薄皮包着骨。死人入土活人哭,哭醒睁眼都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