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孤清,风歇影止。 酒过叁巡,福海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醉熏长叹,手里的酒杯不知空了几回,只知道向来好酒的他,此刻也有些昏沉。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夜色渐浓,福海推杯换盏,自斟自饮,偶尔吟出句酸溜溜的诗句,又感慨万千。 裕泰滴酒未沾,坐在他对面在只字未言,夏意阑珊的深夜,浓浓的悲伤萦绕在耳畔。 福海虽然说了很多,却没提过任何的人名讳,只是自哀自怨,丧气至极。 “阉人终究是阉人,需得自清己位,不可起心动念,否则,下场比少了子孙根,要凄惨得多。” 他对月凄笑,眼如泪泉,断肠悠悠。 气氛被悲凉渲染,说者有意,听者亦有意,裕泰望着不眠的皎月,瞳光欲穿。 直到快凌晨,裕泰才安置了醉死的福海,忙不迭地回去。 房中灯火微弱,楚辞坐在床边打瞌睡,不知坐了多久。 裕泰望着她,眼里的哀伤慢慢稀薄,最后只剩下和煦般的暖光。 手掌如凋零的枯叶,柔柔落在她发间“姑娘” 楚辞惊然清醒,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呓语似地问“你回来了?福海公公有什么事吗?” 裕泰住纤细的手臂,把人带上床躺下“姑娘认识福海?” “嗯,惠贵妃是我姨娘,刚进宫多亏她照料。” 裕泰解衣衫的手顿住,不动神色地吹灯上床“天快亮了,姑娘快睡吧。” 楚辞应了声,暖香的玉臂缠在他腰间,紧密无间抱着裕泰。 她习惯了有他,抱着他睡觉,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女子很快就睡着了,裕泰则是一夜无眠。 安逸的日子如眨眼云烟,过了几日后,长安突然下令,缉拿八月。 自小产后,八月身心具损,不管喝了多少汤药,人也总蔫蔫孱弱,还留下小产后带下的毛病,更别说调理身子,就是风吹一吹,人就已经不行了。 前几日叶姑姑还念叨着,说是连二胡的弦都给割断了,分明是不想活了。 若真被抓了去,那无疑是索八月的命,楚辞越想越慌张,脑子里全是八月弱不经风的病弱模样。 不行,她得去看看。 “年公公,您帮忙看下炉子行吗?” “好” 见人答应,她便解了身上的医裙,幸好乐坊离太医院不远,她一路小跑,不一会就到了。 一个小道的岔路口,遇到了半月不曾下床的八月。 干瘦的脸颊深陷,眼神无光透着无措,眼下是浓重的暗青,完全脱相的一张脸,瘦得不成人形。 楚辞看着就鼻子一酸,这才多长时间,那个爱吃桂花糕的小姑娘,就被命运蹉跎成这样。 挎着包袱的手里颤巍巍拿着一块宫牌,她心虚的想要闪躲,想要把牌子塞紧衣袖。 只是刚到袖口就停了动作,两眼望着楚辞,气若游丝的口气中带着恐惧,结巴“近日来慎刑司...处置的宫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所以...叶姑姑让我赶紧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