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很僵硬,像是画上去的,比哭还难看。小姑娘没接腔,不知是不是被他吓的。 当然,她停顿几息,还是接话了: “你为什么摘掉面具?太危险了。”少女第一句话就坐实了明安的猜测,这位云信察原本就是海客!“闵川呢?” “我受点化,已是迷藏国的信察。”丁云正道,“至于他,回去了。” “啊?”小姑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时呆在当地。 丁云正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头都不回。 明安倒是转首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杏眼骨碌,直往自己这几人身上瞟。 直到这行人走远,小姑娘叹了口气,忽然往码头而去。 荆庆已经等在那里,待两人对过身份即问:“确认了?” “是啊。”窦芽顿了一顿,又小声道,“他们都还好。我们该走了。” 两人上了一艘小船,驶往雾墙方向。 …… 越往北走,行人越稀。 等他们走出街道,踏上林中小路,来来往往的就只有守卫了。 雾墙开放初期,这里还有些不长眼或者喝醉了的海客硬闯,但是几天之后,再也没人会来打扰。 再往前走去密径,人类也不复见,只有蓝色光点来来回回,巡视着禁地里的每一寸角落。 明安对这景象再熟悉不过。在神官口中,蓝色光点被称为神卫,它们拱卫着圣殿,在禁地当中,无人可以瞒过它们的耳目。 他和手下刚刚踏入这里,蓝色光点就一拥而上,在他们周身飞舞。 哪怕这些东西没有眼睛,他也能察觉到它们正在感知自己。 这种被观察、被窥探的感觉,很不舒服。 当然明安同样注意到一个细节: 蓝色光点并未去检查云信察,就像它们从来不检查其他神官一样。 他才刚刚晋为信察,神卫就知道了吗? 明安把这些疑问埋在心底,沉默着走在林间。 长草沙沙,这条路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每隔七日,他都要领着手下保护一位信察返回圣殿,这条路也走得很熟。 保护信察,这份职责只会由神官们最信任的人手来办,一般从稽查卫和巡卫中挑人。 转过一处山坳,前方的凉亭里居然有灯火亮着。 有人? 再走近细看,原本正该值守在圣殿里的白信察居然站在亭中。 明安心里咯噔一声响。不好,这跟原计划不符。 在日常交接中,白信察要待在圣殿里等到换班的信察过来替代,他才能离开。今晚,他却提前跑出来了。 这儿离圣殿还有一段距离,跟他们的计划不符: 他们原打算在圣殿里才动手! 必须在圣殿里动手才行。 白信察看见他们就大步而来,脸上写着不耐烦:“你来了,那我先走了!” 他着急离开。按规定,每晚圣殿里都要有一名信察留守,日落时分交班。谁都知道值班的时候最无聊,白信察当班正值官方号的联合发卖,这里越是清静,他就越想去看热闹,因此提早出来等候云信察了。 他和笃信察擦肩而过,却没看到人跟上,不由得转身喝问明安等人:“站着作甚,跟过来!” 按理说,护卫要护送交接的两位信察来去。现在白信察要离开禁地,明安就该跟上。 他不得已迈开脚步,心里暗暗焦急。 圣殿近在眼前,他都能看见檐上吊钟的身影,这时候却要转身离去么? 可是,不跟上白信察只会惹对方怀疑,更不妙。 怎生是好? 他下意识看向左手边的护卫。这人体型稍矮一点,身着轻皮甲。轻帽挡去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已极的眼睛。 看到明安掉头,这护卫朝他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意思?明安不懂,但他瞧出对方眼里并无焦虑之意。 也就在此时,云信察口中发出“嗬嗬”两声,居然同手同脚走了两步,紧接着脸皮就抽痉起来。 等众人回头看他,这人已经倒在地上,目光发直、颤动不止。 那姿势,就像被放去砧板上兀自努力蹦跶的鱼儿。 “不服体!”白信察见状,脸色微变,暂时也顾不上赶去无忧谷盛会了,只是一指明安:“抬他起来,去——”他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决定了,“——去圣殿!” 明安不知“不服体”是什么病症,在他看来白信察是羊角疯犯了。不过能进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