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在寺里办一个法会。他亲自来,接走你姐姐和孩子。”邓元初接话道。 同召应恪的婚姻里,没有孩子的存在。 何至臻再嫁后,有了三个孩子,其中一对是双胞胎。孩子年纪不大,全由何未的母亲亲自抚养,据说深得宠爱。当初何家大房一夜倾覆,郑渡卖召应恪一个面子,留了宅子。召应恪虽在历届政府身居高位,却只求仕途不问钱程,廉洁得很,离婚时存款皆给了何至臻,也没得两句好话。何家大房的人提到召应恪,多是说他假清高,苦了家里人。 何家大房于清末做钱庄出身,对钱财看得极重,而后何至臻再嫁,正是东北军在北平地位最高时,借夫家地位重振旗鼓。 在大房眼里,何至臻处处为家族着想,嫁得两次皆带来福气。 何未则相反,自幼反叛,屡屡与革命党扯不清,更是害父亲下了监牢。 大房对她恨之入骨,多年未有往来。 但何至臻是个生意人,万事从利,为同她合作,难得示了好。姐姐劝母亲遣了婢女来,叫她一同出城去寺里住两日。她应允了。 “那个法会,我会去。”何未轻声道。 不止去,她已借母亲的名义出钱,办得更大更风光了。 “到时,我看情形……避开。” 她见三人不语,又道:“我方才不说话,心疼得是几个孩子,小小年纪没了父亲。”还要被彻底打上汉奸之后的烙印。 大的那个,和继清差不多年岁。 何未抬头,瞧着回廊里的一串老旧的红灯笼。 属于前朝的印记。 *** 夜里,她心神不属,早早上了八步床。 谢骛清光着脚,走上踏板,来到她身边,先放了左边的床帐,要去解右手的金钩子,被何未拉住手臂。“看这个呢。”她扬扬手里的账本。 谢骛清瞧着她,看穿她。 何未手的账本,被他拿走,摆在床头矮桌上。 湖色床帐内,谢骛清解了配枪,放到枕头外侧。 他打仗,从1911年到如今,未曾停歇。从推翻清王朝,到军阀混战,再到今日的抗日。腰上的配枪不离身,睡觉不敢脱衣,随时做好躲暗杀、上战场的准备。 “今天坐着的那条长廊,还有印象吗?”她的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搂在他腰上,“你第一次离京,赴堂会,和我道别……都在那里。” 想想,她又道:“那时你一个反军阀的革命军人,和军阀们一起,在最主张复辟的小王爷的王府,一同听戏,比戏还精彩。” 仿佛无须谢骛清的回应,她再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什么想的、做的,差别如此大?” 谢骛清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问:“难过了?” 何未脸挨到他后背,隔着衬衫,感受他的体温。 “南北和谈时,北上的代表团目标一致,一心统一南北,救国救民,”谢骛清轻握住她的手背,轻声道:“后来各奔东西,换了不同的军装,走了不同的路。” 北上代表团里,有后来始终坚持救国的;有在济南为国捐躯的;也有卖国的,对日本人一让再让,签下丧权辱国的停战协定的。 眼看着昔日好友变对阵之敌,亦有失落和心痛。 “你们打仗是什么样的?”她轻声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