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一同睡倒了。大小婶婶同她回房,三人挤在八步床里,打开木墙壁里的暗格。小婶婶翻出一个寿星公,笑了:“这倒是朴素。” 大婶婶奇怪:“这蜡烛烧过吗?”棉芯顶端还是黑的。 大婶婶习惯性找小剪子,想剪断那棉芯尖尖。 何未一见,抢过来:“这不能剪的。” 两个婶婶过去是看人脸色吃饭活命的,料算到寿星公必然和那位谢少将军有关。 何未用帕子把寿星公裹好,放回去。 大小婶婶喝了小酒,睡得早,她睡不着,下床出去。 西次间里,扣青抱着本书在学英文,抬头一见何未就想问,但努力皱着眉头没问,憋了半晌,憋出来半句话:“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难得没结巴。扣青这毛病倒也不是先天的,老中医说她没毛病,是心病,要自己想改才能改。所以有时,还是能冒出一句完整的。 但显然,扣青这大半个月始终在努力改,学着改。 每每憋到急红了脸…… “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她掀开扣青的锦被,挨着扣青,靠到床边,“忽然要改了?” 扣青又憋住气了。 好吧,她耐心等着。 “我、我先结巴着说吧……这不是一两日、日能改掉的。” 均姜翻身,在对面卧榻上说:“我帮她说吧。” 除夕夜,大家不习惯早睡,全醒着。 “扣青和林骁聊得投机,听林骁说,谢少将军是谋略过人,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扣青便去求助,求着谢少将军给他个主意,想个法子让她改掉这毛病。” 何未没想到谢骛清还管过这件事。 “谢少将军就对扣青说,若是日后你们家小姐想隐匿行踪逃命,带着你是个危险。你的特点过于鲜明,易容也没用,”均姜也坐起来,指扣青,“这丫头立刻就下了决心。” 扣青连连点头。 均姜回忆说:“少将军当时说,因为扣青是真心实意待你,所以这是最大动力。人心有所向,更易有所成。” 人心有所向,更易有所成。 她品味这句话,仿佛见到谢骛清说这话的样子。 均姜也挤过来:“总是反军阀、反军阀,其实我不太懂的。少将军到底为什么如此拼命?” 何未苦笑。 谢骛清是将军,对他来说,这是人人能拿枪、随时会丧命的乱世。 她轻声说:“军阀在各省,打赢了就收税,打输了就挨家挨户去抓壮丁。许多人家没钱,更没有能劳作的人,全去打仗了……” 而何家是从商的,对税收最了解,更清楚在这方面大家受了什么苦。 她又道:“哥哥过去也在财务部做过,真正交税的只有几个省,其余军阀全在各省为王,不肯交税给国家。国家做什么都没钱,而他们一个个富可敌国,在各省,什么都能征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收的。交粮食税不够,那就交锄头税,从山路走捡了块牲畜粪想带回去当肥料,都要交粪税。还有各种捐,新婚捐,喝茶捐,看戏捐,做和尚也捐。那些司令们还嫌不够,还要提前收税,收几十年后的税,有军阀就直接收到了2050年,一百多年后的税都收完了。交不出怎么办?卖儿卖女,饿死街头。”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鸦片。这也是谢骛清和她都最痛恨的。m.hZgjJx.cOm